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發(fā)現(xiàn)有一道身影一直緊隨在身后，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不曾離去。她轉(zhuǎn)首，看見提著羊角風燈跟隨在后的凌云徹，淡淡問：“跟著本宮做什么？”

凌云徹跟隨在如懿身后三尺遠：“本來陪著進忠公公護送嘉貴人回宮，但見娘娘心情不佳，微臣不能勸解，所以一路隨行。”

如懿無心顧他，懶懶道：“那就應(yīng)該提燈在前，而非跟隨在后?！?/p>

他眉目間清澈內(nèi)斂，笑容仿佛天邊清淡如許的月光：“娘娘自己看得清前路走向何方，微臣只需伴隨身后，為娘娘照亮后頭走過的路，不至于回頭之時，心下茫然，連退路都難以看清?！?/p>

初秋的月光靜謐鋪滿宮院的每一個角落，一叢叢深紅的秋海棠開得正盛，絢爛至寂寞。如懿無謂地笑笑：“也好。本宮此刻的心境，不喜有人陪得太近，但一個人走，又太寂寞惶然。你在，總是好的?！?/p>

云徹不再多言，只是默默跟隨。當翊坤宮門前火紅的絹紗宮燈照亮了如懿蒼白的容顏時，他方才低聲問道：“為什么娘娘臉上的表情一如微臣當年？”

“什么當年？”

“就像微臣已經(jīng)明白失去了從前的嬿婉?！?/p>

如懿感知于他的敏銳，輕聲道：“你說得不錯，本宮便是如此。本宮得到了一件極要緊的東西，也失去了一件非常要緊的東西。這般得失，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其實是得不償失。”她微笑，“不過，也謝謝你的嬿婉。不管是出于何種原因，她肯在我危困之時向皇上求情，也是難得了?！?/p>

云徹微微苦笑，拱手施禮：“微臣只希望，娘娘以后的路平安順遂，再無荊棘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