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倏然拋進冰凍的湖水之中,周身凄寒徹骨。她掩不住心底的冷笑,抬起眼盯著皇帝:“皇上,清者自清,臣妾本就是清白的!”
皇帝微合的眼眸如秋末清凜的風,冷冷掠過:“如懿啊,你在深宮多年,難道不明白,有時候清白不是由自己證明,而是需要旁人佐證的么?清者自清,連蓮花的出淤泥而不染也需時時有人歌頌明白,何況是紅墻之中的波云詭譎?!?/p>
皇帝的話固然有直剖心胸的冷酷,但確實有幾分道理。然而,她的心仿佛覆著厚厚的冰,寒冷而沉重:“那么如果臣妾沒有從那串七寶手串上找出嫌疑,皇上是要處死惢心來力證臣妾清白么?”
皇帝的神情并無半分遲疑:“她不會死。死人是不能用來證明清白的,有時候還會歸于畏罪自盡,更讓你百口莫辯。只有受盡酷刑而不改口供,那才是真的。”
如懿心中的震驚如裂帛碎石,有震腑之痛:“皇上的意思是……要惢心賠上自己手足,成了一個活活的廢人,才能讓皇上相信臣妾清白?!?/p>
皇帝看她如此激動,換了溫和的語氣,伸手向她道:“如懿,這回的事朕疑心本不深,直到不斷有人證咬定你與人私通,朕才下決心徹查此事。朕不僅要自己相信,更是要所有人都相信,要所有人都對你沒有異議與微詞?!?/p>
如懿并沒有以手相應,凝視他良久。她下頜微揚,與纖美挺直的脖頸形成清傲的弧度,唇角忽地上挑,拉出道冷冷的月?。骸安?,皇上是天下之君,只要您深信不疑,流言不能撼動臣妾?;噬纤^的讓所有人相信,其實是最想讓自己相信?!彼ι珱霰?,凄然落淚,“以一個小小奴婢的殘廢來換取您的安心,換取您挑選國母的眼光,太合算了。”
皇帝的眼神仿佛鉛水凝滯,是沉甸甸的鐵灰的冷與硬:“皇貴妃,你何時學會說話這般刻薄,不知輕重?”
有涼風猛烈吹進,宛若一把鋒利的尖刀刮過,雖不疼卻是冷浸浸的冰涼透心。如懿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真的是自己不知輕重么,還是真相,已經(jīng)習慣了被溫存婉轉(zhuǎn)的表象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