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舊歷年剛過,奉天古城還是一派節(jié)日氣氛。正月初三,張學良頂不住父親的催促,起程到商埠小鎮(zhèn)鄭家屯去相親了。張作霖在帥府里一言九鼎,對張學良姊弟十人恩威并施。兒女的婚事更是他一人說了算。依照東北農村的風俗習慣,張作霖已經和于家互換了張學良和于鳳至的庚帖。張作霖在他臨行前叮囑:在向于家行聘前,張學良作為女婿,要親自到岳父家去“拜岳丈”,村中一般稱為“相門戶”。
張學良來到這陌生的古鎮(zhèn)后,住進了吳俊升的公館。鄭家屯這個地方和于鳳至這個人,對他張學良來說,儼如一張白紙。張作霖在這一帶剿匪時,他和母親趙氏住在新民鄉(xiāng)下杏核店。倒是后來常聽父親提到水旱碼頭鄭家屯。至于于鳳至,他毫無所知,亦毫無興趣。他終日悶在吳俊升的公館里,閉門謝客。更不肯到古鎮(zhèn)西街于家去“相門戶”。張學良在苦惱中熬過了五天。他深知張作霖家風甚嚴,吐口唾沫都是釘。張作霖常把兒女婚事當成政治籌碼。他為了籠絡達爾罕王和掠奪蒙古領土,不惜把二女懷英嫁給了達爾罕王一個半呆半癡的傻兒子為妻,斷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四女懷卿經張作霖包辦,與張勛之子張夢潮成婚,一生抑郁。
當時,吳俊升為討好張作霖,極力從中游說張于兩家,力主婚姻聯成。他見張學良遲遲不肯到于文斗的“豐聚長”相親,便使出看家本事,舞動三寸不爛之舌,夸起于鳳至來:“嗯,她是樣樣能耐,你說哪一宗吧?炕上的剪子,地下的掃帚,做飯打食,炒菜上席,嗯嗯,她可是樣樣都行!”
吳俊升吹得越天花亂墜,張學良心中越是反感。如果不夸于鳳至這些長處倒也罷了,經他一吹,張學良更感到這婚事不如意。他打老遠來到鄭家屯,難道就為找一個炕上地下樣樣都行的婆娘嗎?張學良暗想:我既不圖她錢財,也不圖她容貌,我找的是志同道合的知音伴侶。張學良一氣之下,少爺的倔強脾氣發(fā)了,來到古鎮(zhèn)的第六天,便帶著隨員在鎮(zhèn)里閑逛,不在理睬于家。
此時,在鄭家屯西街的大商號“豐聚長”里,因張學良遲遲不肯上門,急壞了張作霖的磕頭弟兄于文斗和于鳳至的母親于八奶奶(于錢氏)。于鳳至見張學良如此冷落于家,便幾次提出毀婚。當初張作霖極力主婚時,于鳳至就曾表示:“門不當戶不對”,主張“不高攀權貴”。但經不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威力,于鳳至只得從命。此次見張學良輕慢于家,于鳳至再次提出悔婚。于文斗夫婦鑒于和張作霖有約在先,堅決不肯。
于鳳至感到委屈是有道理的。于鳳至不像張學良想象的那樣,只是一個普通農家女子,而是一個才貌雙全的絕代佳人。
于鳳至自幼天資聰穎,溫柔端麗。由于家教嚴明,從小養(yǎng)成善良仁慈的性格。隨父母來到鄭家屯后,于文斗便延請了一個叫董天恩的前清舉人為家庭教師。董天恩到于家后,從《百家姓》入手,教于鳳至習《孟子》。董天恩看到于鳳至天資頗厚,才學過人,很快又為她開了《中庸》和《老子》。于鳳至9歲,不但能讀《論語》,而且還能捧讀唐詩、宋詞。她機敏聰慧,過目成誦。出眾的才智,使她很快就成為古鎮(zhèn)上男女同輩里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