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更人搖頭輕笑,自去取水凈手。
那姑娘卻又跟過去側(cè)頭看他臉色:“黎大哥,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我只是在想,天漸漸長了,清晨時候街上的人漸漸多了,我繼續(xù)替孟叔值更有些不妥,孟叔的病也該好得差不多了,或者今夜,或者明夜,就讓他來值吧。”黎大哥低頭凈手,淡淡地說。
那姑娘急道:“怎么?是不是昨夜出了什么事情?”
“沒有,只是隱隱覺得不妥?!崩璐蟾缃舆^姑娘遞過來的布巾,慢慢擦著手。
“好!我今天就去說。上次給他送藥時,他已經(jīng)好利落了。只是憐恤他年紀大了,天氣又寒,讓你多替他幾日。況且你這腿傷,要多走動才能痊愈,不然會留下病根,可你白天不能露面,晚上有宵禁不能出去走動,只能想出這個辦法?!?/p>
“我并不是說你安排得不妥,只是開春了,白天天長,天亮得早,我再繼續(xù)值夜怕被人認出。我是豁出去了,反正這條命也是撿的,只怕會連累你?!?/p>
那姑娘接過黎大哥遞過來的手巾,低頭無話。一時室內(nèi)氣氛像凝結(jié)了一樣。黎大哥尷尬笑道:“怎么?是我說錯什么,惹你不高興了嗎?”
那姑娘撲哧一笑:“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救了你的命,你在我這里已經(jīng)大半年了,朝夕相處,在外人看來我們親如一家,可我們還是生分得像主客,總是小心翼翼的。我不是說你,我自己也是,終究不是一家人呢……譬如你的事情,還是一點兒也不肯跟我說。”
黎大哥皺眉嘆道:“唉……我的事情,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又能跟你說什么?你知道我是黎啟臣,光這三個字還不夠嗎?這個秘密,只怕全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p>
那姑娘搖頭道:“不對……還有送你來我這兒的那人?!?/p>
一時兩人都沉默了,似乎這個謎團兩人猜測過很多次,始終沒有頭緒。半晌,黎啟臣吸了吸鼻子,笑道:“晏薇,你煮的粥要冷了?!?/p>
一言驚醒夢中人,那姑娘晏薇忙去灶前盛了一碗端過來:“你嘗嘗這次的‘脂熬’,按你上次教我的王宮里的法子做的,味道怎樣?”粗陶的碗中是金黃色的黍粥,略稀薄些,粥面正中汪著一圈油脂,油脂的正中又有一團褐色的醬汁,形成三個相套的圓,外圈金黃,中圈淺亮黃,內(nèi)圈褐色,看上去十分美觀,淡淡的谷物香氣中夾雜著醬香和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