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里，笑聲此起彼伏?？匆粓鱿矂?，但他很少笑。他沒有來拉她的手，沒有親吻她。他隱藏他內(nèi)心的感受，靜而克制，甚至不敢長時間正視她?？赐觌娪?，深夜十一點。她要進(jìn)茶餐廳喝一杯檸檬蜂蜜熱茶，又喝白粥，像小小的女兒，坐在他的對面。

他耐心抽完一支煙，說，我們出去走走。我的腰受過傷，坐久了會疼。此時她知道他在縱容她。就好像在喧囂的人群之中，他穿越陌生的手和臉，特意遞一杯熱茶給她，說，也許這種會比較好喝。

那時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我想起你的笑容，仿佛你依舊在身邊。告別之后他發(fā)來的短信。他猶疑地伸出手，在出租車?yán)镂兆∷氖?。他說，那么冷。但是他的手也并不熱燙，只是溫暖。肌膚相觸的時候甚至沒有任何心動。

不眠不休的夜里。仿佛要抓緊分分秒秒與時間比賽。他們坐著出租車到處游蕩，輪換不同的酒吧，只為尋找一個幽暗安穩(wěn)的角落，能夠看著對方直到凌晨抵達(dá)。說話或者不說話。一切都無礙。只要能在昏暗或猶疑中，打開打火機，為彼此點燃一根煙。這是能夠做的事情。

有些人的身體交換應(yīng)該是在三千米的寂靜海底就曾發(fā)生過的事情。是屬于記憶，而不屬于未知。她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影，就感覺曾經(jīng)從背后靠近，擁抱過他，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了然于心。環(huán)抱住腰肢，把臉貼在那強壯的脊背上。早已熟知你的皮膚和氣味，身體的輪廓線條以及肌膚質(zhì)感。我都知道，我都記得。所以我們不做愛，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我們的抵死纏綿，發(fā)生在幾百個光年之外。在你的旅途開始的最起初。

[海洋]

古城每天每夜都在下雨。一段雨季，所有抵達(dá)這里的人都沒有躲過。在兩個多星期之后，天氣開始晴朗。晚上睡在小旅館的單人床上，蓋著白色大棉被，以為在過冬。這是以前住過多次的私人旅館，庭院里的桂花樹已經(jīng)開謝了，只有金銀花的清香還在雨水中淡淡地蔓延。踩上狹窄的木樓梯，它咯吱咯吱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