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95年6月19日,高考前夕,一個雷電交加的大雨之夜,郊外的南明路上。
數(shù)分鐘前,我剛殺了一個人,他是我們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
去向黃海警官自首之前,我必須先去一個地方。我把尸體扔在南明路邊,跌跌撞撞向前走去。我早已對地形爛熟于心,工廠邊的圍墻幾近坍塌,數(shù)棟房子沉睡在雨中,宛如斷了后代的墳?zāi)篃o人問津。繞過最大一間廠房,背后有扇裸露的小門。
學(xué)生們都管這地方叫“魔女區(qū)”。
從口袋里掏出那串珠鏈,緊緊攥在手心,也不在乎是否沾上血污。點燃一根沒受潮的火柴,照亮腐爛的空氣,只見一大堆破爛生銹的機(jī)器。我焦慮地看著門洞外,天空被閃電撕開,刺痛瞳孔的瞬間,又變成了無邊黑色,只剩下油鍋般沉悶的大雨。
她怎么還沒有來?
廠房內(nèi)部斑駁的墻邊,有一道通往地底的階梯。
哭聲。
嚶嚶的哭聲,若有若無,宛如游絲,在大雨之夜潮濕霉?fàn)€的空氣中,繞了無數(shù)個彎道爬過許多個山坡透過茂密的莽叢,悄悄鉆入耳膜縫隙。
手上沾滿鮮血的我,每邁出一步都那么艱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支撐著墻壁,面對那道階梯,像個破開的洞口,徑直連接著凡爾納的地心。
雷聲震震。
左腳重重地踩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