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20世紀70年代的日本相比,中國的城市化程度不高,人口老齡化也不是很快。中國的領導人也看到了正在發(fā)生的情況:他們正在嘗試把經(jīng)濟放緩至一個更適合中等收入國家的健康增長水平,而不是將增長目標繼續(xù)定位于適合欠發(fā)達國家的高增長速度,并且盡量避免經(jīng)濟崩潰的可能性。
“消失的消費者”之謎:他們很容易找,在中國遍地都是。沒有什么比磁懸浮列車更能說明中國超乎尋常的長期繁榮,從上海的龍陽路到浦東國際機場,磁懸浮列車只需要8分鐘。在開車去機場的路上,我經(jīng)常看到磁懸浮列車如同白色的影子飛馳而過,我自己以前卻從來沒有坐過。沒有任何實際理由必須要坐磁懸浮——龍陽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距離市中心20分鐘車程,從機場車站走到登機口所花的時間比乘坐磁懸浮列車的時間還要長。但2009年到上海時,我還是抽空去坐了一次世界上最快的營運列車,還是挺有趣的。
一個巨大的數(shù)字屏幕隨著速度的增加而跳動,直至攀升至每小時270英里的最高時速。但是如果不看窗外,你幾乎感覺不到移動。車不會搖晃,沒有“咔咔”的聲音,確實什么聲音也沒有,尤其是我坐的那節(jié)車廂,我跟我的同事是僅有的乘客,售票員的穿著就像飛機乘務員。當?shù)厝苏f磁懸浮列車通常只有一半的乘客,主要是因為不方便,8美元的票價也相對較高(頭等車廂13美元,而地鐵只要1.5美元)。宣傳片把磁懸浮描述成“零高度飛行”,恰如其分地傳達了這種感覺,因為磁力讓列車微微離開了地面。它就像某個游樂園里很酷的娛樂工具,但我只坐過那么一次。
你很容易把這種類似云霄飛車的公共交通工具嘲諷為中國式奢侈,此外還有被稱為“鬼城”的沒有賣掉的公寓樓群,以及2008年奧運會之后留下來的空蕩蕩的體育館。然而,我在這里要強調(diào)中國整體上的獨特性,作為一個與泰國和秘魯處在同等收入水平的國家(人均年收入大約在5 000美元),中國能修建并運營一項試驗性技術(shù),而那些最為富有的國家迄今還沒能投入商業(yè)運營。英國在1984~1995年在伯明翰運營過一條磁懸浮線路,德國在21世紀的頭10年考慮在柏林修建一條磁懸浮線路,但都出于成本的原因而放棄。中國擁有13億人口,中國經(jīng)濟在十幾年的時間里保持著兩位數(shù)的增長,帶來的國民收入讓其能夠以那些更為富有的國家所不能想象的方式去試驗一些令人興奮的東西。
但是隨著經(jīng)濟的成熟,高速發(fā)展的狂歡走向了終結(jié)。上海磁懸浮線路的延長計劃被擱淺,表面上是因為當?shù)貙Υ艖腋×熊嚠a(chǎn)生的電磁輻射的抵制,但也是出于對這類項目昂貴造價的擔憂。中國正在進入一個新的階段,成本與公眾反應變得更加重要,而留給那些動輒數(shù)十億美元的試驗的空間卻越來越小。
中國已經(jīng)開始反思。早在2008年,溫家寶總理就把中國的發(fā)展描述成“不平衡、不協(xié)調(diào)和不可持續(xù)”,而此后情況變得更加不確定。很多關(guān)鍵指標在中國都趨于放緩,而大多數(shù)觀察者在一定程度上都低估了這種情況??傌搨紘鴥?nèi)生產(chǎn)總值的比重正在快速增加,而作為中國繁榮的關(guān)鍵因素之一,廉價勞動力的優(yōu)勢正快速消失,勞動力短缺讓工人們在合同談判中處于上風。2011年下半年,上海近郊一家小型建筑玻璃公司的老板對我的一位團隊成員抱怨說:“3年前你可以對工人大喊大叫,現(xiàn)在卻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