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隊員啊,”豪斯頓說著,聲音變得極度耐心而真誠,“你被他們騙了,我知道是誰派你來的,我也知道他們對我所造的流言和誹謗,但我可以向你發(fā)誓,我什么都沒有偷過——那些錢根本就是我應(yīng)得的,是得克薩斯流亡政府委托我保管的?!?/p>
“你出賣了整個得克薩斯,用來換取英國人的金錢。”游擊隊員說,“我們需要那筆錢,用來購買大炮和食品。我們的人民在忍饑挨餓,敵人在屠殺我們的同胞。”他停頓了一下,“而你,卻想去幫助我們的敵人?!?/p>
“游擊隊員啊,小小的得克薩斯對抗不了主宰整個世界的強權(quán)。我知道得克薩斯的情況很糟,我的心也在為我的國家承受著煎熬,但是你要知道,除非我重返國內(nèi),主宰時局,否則得克薩斯就難以重建和平?!?/p>
“你把錢全都花光了,對嗎?”游擊隊員問道,“我剛才找過,反正這里沒有。你把鄉(xiāng)間別墅都賣掉了……錢都被你揮霍光了,用來召妓,酗酒,看什么外國人的古怪戲劇表演。而現(xiàn)在,你要打算帶一支墨西哥軍隊回到得克薩斯。你是個無恥的賊,不可救藥的酒鬼,可恥的叛徒!”
“渾蛋!”豪斯頓怒吼著,雙手扯開胸前的衣服。“你不過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刺客,滿嘴胡言的雜種。如果你以為自己有膽量殺害你的祖國之父,那就瞄準我的心臟開槍。”他用拇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
“這是為得克薩斯人報仇!”
袖珍手槍噴射出橙色火焰,火焰的邊緣微呈藍色。豪斯頓中槍后向后倒去,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游擊隊員猛撲上前,蹲身把槍口抵在他厚厚的豹皮馬夾上,一聲槍響,正中豪斯頓前胸,隨后又是一槍,然后,脆弱的扳機在游擊隊員手中破裂。
游擊隊員把米克的槍丟在一邊。豪斯頓四肢張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豹皮馬甲開始泛紅。
另外一個房間傳來帶著睡意的呼叫聲。得克薩斯人抓起豪斯頓的手杖,用力敲破窗戶,碎裂的玻璃掉落在樓下路面上,隨后窗欞也被敲斷,然后那人開始向外擠。有一個瞬間,冰冷的寒風吹動他的長外衣,在恍惚中的西比爾看來,這像她最初看到他的樣子:他像一只巨大的黑色烏鴉,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好了起飛的準備。
他縱身一躍,消失在視野中。這個終結(jié)了豪斯頓將軍生命的人,戈利亞德冤魂的復仇天使,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她一個人在死寂的房間里,面對越來越難以承受的恐懼。他的消失好像打破了一層魔咒,西比爾開始向前爬,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兒,肥大的長裙殘忍地妨礙著她,但當時她卻并無感覺,就好像四肢都在自作主張行動一樣。那根粗大的手杖躺在地板上,但是手杖頭上那只鍍金的銅烏鴉卻已經(jīng)脫落。
豪斯頓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