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校門口分手。他要去辦些事，而她表面上是要去上課。說了幾回再見，她的手還在他手里。臨走時，他又俯過身來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他們從沒這樣親密過，幾乎有點耳鬢廝磨的意思。她耐心無比地配合著。

男女之間有了親密關(guān)系，很多事情就說不清了。就像在這個早晨，蘇揚心中的慌亂久久難平。因為她開始說不清自己和李昂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愛他嗎？不，她愛的人不是他。她為了心中真正愛的人而利用他，背叛他?？伤娴囊稽c都不愛他嗎？那她該拿自己的廉恥與良心怎么辦？

校園里一切如昨。門口的幾棵樹經(jīng)過這一夜似乎又瘋長了不少。開水房外一大早就擺滿了花花綠綠的暖壺。經(jīng)過時，蘇揚腳步?jīng)]停地掃了一眼，想徒勞地看看是否有她兩星期前丟失的那只。然后經(jīng)過餐飲中心，她順手給飯卡充了值。接著路過了第三食堂，門口打著新增土耳其烤肉夾饃的廣告。一些學(xué)生進進出出，說說笑笑或者神色匆忙。

也許可以去試試那個烤肉夾饃，盡管不可能真的是土耳其的，說不定也別有一番滋味。雖然這么想著，但她實際還是沒有走進食堂。先前在車上喝的早餐奶蛋白質(zhì)過剩，撐得她現(xiàn)在毫無胃口。不過等到中午或者晚上再來領(lǐng)略一下土耳其烤肉夾饃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一路走，她一路想著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讓自己相信這就是平凡的一天，什么都沒發(fā)生，或者即便發(fā)生過什么，她也該照常地上課、吃飯、打水、洗衣。

走進宿舍樓，她發(fā)現(xiàn)自己哽咽起來。一股莫大的委屈從某個角落冒了出來突襲了她，撕碎了她一早上苦苦經(jīng)營起來的若無其事。

不，這不是委屈，這幾乎是悲憤?？伤膊恢约涸诒裁?，憤什么。這不是她心甘情愿的嗎？這不是每一對戀愛男女水到渠成的結(jié)局嗎？是的，一定是的，必須是。

蘇揚紅著眼睛走進了宿舍。謝天謝地，兩個室友都不在。她心夠亂了，可不想聽她們啰啰唆唆的溫暖關(guān)懷。她癱倒在床上，像個剛從前線回來的士兵，身負重傷。

休息片刻，她強打精神坐起，是時候檢閱一下戰(zhàn)利品了。她從包里翻出錄音筆，盡管有那么一絲難言的不情愿，還是按下了播放鍵。

一群人在說笑，起哄，聊天。電視的聲音、走動的聲音和鍋碗瓢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