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點點頭，從汽車里出來，走到碼頭最邊上，身體還在為著不久以前開著他心愛的阿爾法·羅密歐追逐打滾的那一段輕微地發(fā)軟。他站在一根生鐵的系纜柱旁邊，風吹在他臉上感覺冰冷。天光迅速地暗了下來，如果天空不是萬里無云的話，只怕早已經(jīng)黑了。大約在一英里外的遠處他能看見船閘那關(guān)閉的大門以及一只船的橙黃色的上半身，大約就是那艘挖沙船了。他把大衣拉過來緊裹在身上，在寒冷中發(fā)著抖。他把雙手插入衣袋中，拿出皮手套戴上，然后看了一眼手表。

差十分五點。吉姆·威爾金森的退休晚會七點鐘開始，地點在沃辛鎮(zhèn)的那一頭。他原本計劃先回家換衣，然后去接克莉奧?，F(xiàn)在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這里的工作則要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以及法醫(yī)要在現(xiàn)場做多少檢查而定。不管怎樣他會很走運，趕上那場晚會的。值得慶幸的是，派給他們的法醫(yī)納丟斯卡·德·桑查是內(nèi)政部兩位法醫(yī)專家中干活較快也較有趣的那一位，過去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工作。

他看見港口那頭的遠處有一艘大的捕魚船，它的航燈還亮著，正卡嚓卡嚓地從停泊地開出去。海水幾乎是一片漆黑。

身后有車門打開，又砰的一聲關(guān)上。然后一個快活的聲音說道：“老天爺，你不怕去晚了，你太太那里會有你受的？羅伊，她可不會設身處地替你想一想的喲！”

他回頭一看，是沃爾特·霍登。他是一個衣冠楚楚的高個子男人，衣著永遠整潔漂亮。他現(xiàn)在穿著一套深色的西服，白襯衣，打著黑領(lǐng)帶。他的正式職位是布賴頓霍夫市公墓的負責人；但他的職責還包括拿出一部分時間從現(xiàn)場幫助收走尸體，以及處理與每位死者相關(guān)的大量文書工作。盡管他工作具有嚴肅性，沃爾特卻有一種惡作劇的幽默感，他最喜歡做的事莫過于叫羅伊緊張起來。

“為什么這么說，沃爾特？”

“她下班走了，今天去了理發(fā)店，要在那里花一大筆錢呢，就為了參加今天的晚會。如果你把這件事給搞吹了，她可會大為生氣的。”

“我不會把它搞吹的?！?/p>

沃爾特特意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猶豫不決地抬起眼睛來。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讓你來負責這項該死的調(diào)查，沃爾特?！?/p>

男人搖了搖頭，說：“不干，我只喜歡和死人打交道。僵尸是不會和你頂嘴的，它們寶貴如黃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