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哪……真是神哪!前幾日我在天陽城遇見過一次……當(dāng)時和我說,三日之內(nèi)必有大劫……給了我一方布叫我泡茶煮服……那布臭不可聞,我真想不喝,我家娘子勸我不可不聽……喝了三服,上吐下瀉,眼看著起不來床,還以為是上當(dāng)受騙,正在那兒后悔……誰知道就出了那事……二公子出事,咱們軍中整個被清洗……我因為臥病在床,沒參與那事兒……逃了一命,被打發(fā)到這里做個城門領(lǐng)……所以今兒他來,我是爬也要爬來,我們夫妻還沒有孩兒,想問問命中到底有沒有……”
君珂揉了揉鼻子,低頭對腳邊看,腳邊,尤里·沙利克·阿列克謝耶維奇·波戈洛夫斯基同學(xué),算盤似的眼珠子里滿是得意和無辜。
龕里花喲。
神棍喲。
這么神氣!
君珂不以為然要轉(zhuǎn)身,還是煲湯比較要緊,不想身后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別說轉(zhuǎn)身,手都抽不出來。
“樂賢寺主持聽說梵因大師經(jīng)過定湖,特意約他論禪,就在前面十里楓林處?!?/p>
“不是說梵因大師自當(dāng)年講經(jīng)六月飛蓮花雪之后,再也不講經(jīng)論禪的嗎?”
“你也知道咱們的了行方丈雖說身在方門,但性子老辣,他不是一向揚言梵因不學(xué)經(jīng)卻喝酒,褻瀆佛祖,不配被世人尊崇嗎?估計這回是找碴來了?!?/p>
“呸,論贏了又咋的?難道了行還能變成龕里花?龕下灰差不離!”
“別說了!看!”
人群又一陣騷動,隨即向某處涌去。君珂身不由己被推動前行,忽然人群一停,隨即嘩的一聲。
君珂頭一抬,一瞬間心里也“嘩——”然。
前方十里楓林,楓葉紅得純粹,一簇簇鮮艷如火苗,風(fēng)過的時候,連綿的大片楓葉鋪展開晚霞般爛漫的色彩,如天地著舞衣華艷,蹁躚《霓裳》一曲。
一色深紅里,卻有一人衣衫盡素,一抹清光般亮在了火熱的背景里。那般鮮明對比的火紅與素白里,他拈了一枚楓葉,含笑回首,一瞬間日光都似化作千萬柔和的金絲經(jīng)緯,輕輕拂落如薄紗,不敢褻瀆那般清透的容顏。
君珂瞪大眼睛,覺得腦子里突然偷渡進(jìn)了一團云,幻化變遷,不得形狀,明明那容顏就在眼前,不知怎的卻無法描述出那具體的輪廓,只覺得那人便如裹在一團光暈里,透明清潤得像水中玉石。
心里忽然涌起無盡歡喜和感動,莫名其妙濕了眼眶,君珂近乎震驚地抹抹眼,隨即駭然發(fā)現(xiàn)四周的人和她一個表情。
這般圣潔近乎神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