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了是嗎?”她注視著紅硯,眼神安靜,“為什么呢?”
紅硯下意識地縮了縮,抬頭看她,眼前這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背對燈光而立,看不清容顏神情,卻依舊能令人感覺得到那種少見的灑脫優(yōu)雅的氣質。燈光幽幽,為她鍍上一層淡金輪廓,她柔軟的發(fā)絲淺淺地亮著,像細弱的火苗,燃亮這夜的幽寂和心的微涼。
紅硯怔在那里。君珂問了一句,就沒再逼迫下去,何必強人所難?人家已經(jīng)因為一句提醒遭了這么大罪,難道還要逼她去死?慢慢訪查也就是了。
她笑笑,沒說什么,在桌上找到一瓶傷藥,幫紅硯抹了傷處,動作輕柔,神情專注。紅硯趴著,轉頭怔怔看著她,嘴唇幾次嚅動,欲言又止。
君珂就當沒看見,利落地敷完藥,鼓勵地握了握紅硯的手,又給她掖了掖被子,才道:“我不適宜多待,你好好養(yǎng)著?!?/p>
她轉身就走,風從半掩的門扉溜進來,拂起她的衣襟,少女的背影挺直卻清瘦,比剛來時又瘦了點,恐怕是時刻警惕戒備著,腦中常常思索,便長不了肉。
紅硯直直注視著她的背影,忽然挺身坐起,猛地向前一撲,拽住了她的衣襟。
“小姐!你快走!快帶著幺雞走!”
君珂一怔轉身,剛要說什么,忽見紅硯臉色大變,抬手捂住了嘴,轉頭一看,翠墨正提著燈站在門口。
那丫頭的臉隱在燈光后,看不見神情,也不知聽見了多少。
君珂眼睛轉了轉,笑道:“紅硯你想抱抱幺雞?行,等你傷好,我讓幺雞陪你玩。”一邊轉頭埋怨翠墨,“你們怎么搞的,也不知給紅硯備點好傷藥?她哭得我睡不著,就干脆過來看看了。哦對了,她因為什么事被責罰???你不能給求求情嗎?”
翠墨舉高燈籠,細細打量著一臉無辜的君珂。她剛才醒來發(fā)現(xiàn)君珂不在,趕緊出來找,到門前時隱約聽見“幺雞”“走”之類的字眼,心中疑惑,但君珂自然的態(tài)度又讓她吃不準,只好順著君珂的話干笑,“小姐責怪得是。只是這丫頭又饞又懶,到廚房偷吃好幾次了,不得不懲戒一下。您放心,我這不是送藥來了嗎?”說著舉舉手中的藥包,扔在紅硯床上,道:“你這丫頭,仔細用了!”
她語氣溫和,背對著君珂的眼神卻凌厲逼人,盯得紅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zhàn),垂頭不語。君珂沒回頭,懶懶打個哈欠,道:“好好養(yǎng)傷吧,改日來看你?!闭f罷,跨出門去。
一出門,廊上冷風撲面,夾雜著細潤水滴,君珂看看天色,道:“下雨了,你給我取風帽油衣來。”
翠墨一怔,有心拒絕又說不出口,只好提燈快步離去。君珂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長廊拐角,正要轉身回去尋紅硯,忽聽得墻邊啪地一響。
君珂停住腳步,回頭一看,墻頭隱約有人影一閃而過。她心中一動,這里是內(nèi)院,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什么人會在墻頭行走?
雖然這雨夜墻頭的夜行人明顯來勢不善,但危機有時也是轉機!
君珂下定決心便不再猶豫,一邊低聲招呼幺雞過來,一邊快步往墻邊走去。
還沒到墻下,墻頭便有風聲一響和黑影一閃,君珂只覺得眼前一花,勁風撲面,什么東西自墻頭撲下撞向自己懷中,伴隨著男子清朗的氣息和一聲急促的低喝:
“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