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出租車司機說去東京塔的,一般都不會是東京人吧。結(jié)果我們只能忍耐司機興趣盎然的目光。他大概在想,這群人是哪里來的鄉(xiāng)巴佬?還是喝得爛醉的東京人?等我們到達(dá)東京塔,發(fā)現(xiàn)這里果然也淹沒在圣誕歌曲中了。
乘坐電梯到達(dá)第一展望臺,透過眼前巨大的玻璃窗,東京的夜景如同在黑幕上鋪灑的發(fā)光沙子一般伸展開來。宮田立刻發(fā)出小小的歡呼聲,快步走到窗前。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但大都市的夜景在這樣的鳥瞰之下,常常會給人帶來很大的震撼。
宮田誠靠著扶手,整個人好像要探出去一樣向前傾斜,額頭幾乎頂住玻璃窗。我也跟著靠著扶手,眺望這片仿佛延伸至地平線盡頭的光之平原。
我無言地俯瞰下面的景色,御手洗也默默地站在旁邊。宮田少年沿著扶手慢慢向前走,逐漸拉大了與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說:“無論看多少次,都市的夜景真的很美啊。”
我第一次看到東京的夜景,是在新宿新建起的某座高層大廈上?;叵肫饋恚?dāng)時我也非常感動。宮田今晚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夜景,他一定也很激動吧。
“這就是東京啊?!蔽亦哉Z道。不經(jīng)意地望了宮田一眼,雖然他背對著我,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在用左手擦拭臉頰。
他在哭么?!我很驚訝。為什么哭呢?
“這些光芒的下面,棲息著數(shù)千個孤獨的靈魂?!?/p>
聽到御手洗的聲音,我將視線移回他的身上。他聲音的深處,似乎沉淀著一絲憤怒。
“在他們周圍本有不計其數(shù)有良知的人,但都為延續(xù)自身的生存而忙碌不堪,無暇給予他們慰藉?!?/p>
我又將目光移向?qū)m田。
“住在東京很多年,但我之前一次也沒有上過東京塔?!闭f完這句,御手洗似乎感到自己所言過于傷感,又回復(fù)到原本的明朗口氣,“其實我以前曾經(jīng)看到過類似的風(fēng)景。你知道是什么嗎?”
“哦?”
我搖了搖頭,再一次遙望窗外無聲無息鋪滿天際的光粒,偶爾有一兩顆閃爍,大部分都一直亮著。凝視它們久了,會產(chǎn)生一種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的錯覺。
“你看到的是海么?”我說。
“有一次,我乘坐小型飛機飛過富士山麓。我想起了那時候看到的風(fēng)景?!?/p>
“??!是樹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