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停下后,我們?nèi)齻€相互微笑著,誰也不急著離開。感覺上,能在這條極其艱險的路上碰到其他旅行者,共同分享擔憂與恐懼是一件多么令人安心的事兒。看到彼此,我們對于未知的憂慮都稍稍減輕了一些。
傍晚,我們在路邊尋找扎營的地點。從早上8點開始騎行了9個小時,卻只走了不到100 公里。位于357 公里的路標處,我們在一座新建的木橋邊發(fā)現(xiàn)了一座廢棄的營地。這大概是修橋工人留下的。新橋旁邊就是舊橋的廢墟,只剩下一些腐朽的橋基。舊橋底部有一輛舊貨車的殘骸,很可能是穿過舊橋的最后一輛車。這大概就是他們建一座新橋的原因。
營地里有一座只剩下幾個簡單木頭架子的小屋和一艘用來載東西過河的廢棄船只。我記起這就是我們那位新西蘭朋友用來擺渡摩托車的那條船。當時,舊橋已經(jīng)垮塌,新橋還沒有建起來。
還有一個半小時日落。我從昨晚的經(jīng)歷中汲取教訓,知道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吃完晚飯、扎好帳篷,因為我可不想再吃或者吸進蟲子了。德子開始生火,我則搭起了帳篷。德子非常獨立,喜歡干這一類的活兒—砍柴、生火、修摩托車等等。把這些活兒留給他干,我自然沒意見。我們找了些柴火,澆上了汽油,柴火堆便熊熊燃燒起來。
我們旁邊的這條河也是深棕色的。平靜的水面倒映出了朵朵白云和黑黢黢的樹影。小船有一半沉進了波瀾不驚的河流中。整個地方景色宜人,宛如托馬斯·科爾①的19世紀風景畫。
夜幕降臨后,我們將裝食物和垃圾的袋子分別掛在了高高的樹枝上,然后進了帳篷。我睡不著,想起了以前經(jīng)??吹淖匀还?jié)目,意識到在旱季睡在水邊似乎并不是個好主意,所有的動物都會在夜晚來這里飲水,而在林子里,等著它們的則是食肉猛獸?,F(xiàn)在換地方扎帳篷為時已晚。我抓起砍刀,像日本武士一樣放在枕邊。我又怕這還不夠,便拿出了一把由堅硬金屬做成的車鎖。車鎖有電子警報器,我放在手邊,希望能用來嚇走襲擊我們的美洲虎。
德子輾轉了一會兒才睡著。我躺在那里,睜著雙眼,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腦子里一直想著美洲虎。午夜時分,我聽到了樹葉沙沙作響、某種體形龐大沉重的動物在向我們走來的聲音。我緊緊抓住砍刀,想起一位在黃石公園露營的女孩曾被一只灰熊拖出帳篷,吃掉了一條腿。不管是灰熊還是美洲虎,我都不想這種事發(fā)生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