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哥哥次仁好心地解釋說，喇嘛在算卦，剛才還對他說，他在采蟲草的時候，穿了別人的衣服，那人不好，那衣服不凈，所以以后不要穿了。

我問：算的準(zhǔn)嗎？

次仁說：準(zhǔn)。我知道那個人是誰，我不會再穿他的衣服了。

我更憂慮了，我和次仁身材相仿，經(jīng)常穿彼此的衣服。我甚至考慮，如果喇嘛說我是那個不好的人，我是該馬上打包走人呢，還是該去寺廟祈福消災(zāi)。

很快全家人都退了出來，牦牛肉包子來了，喇嘛開始吃飯。我悄悄問曲西的媽媽，這樣一次法事要多少錢，阿媽笑著說，隨便，隨便。后來我打聽出來，家里給了五十元。聽朋友說，做法事的報酬確實是看家庭情況的，富的多給，窮的少給，甚至不給，喇嘛不太介意。一年總要念那么一兩次經(jīng)的。這也是喇嘛重要的生活來源。

我滿心憂郁地坐在阿日身邊，喇嘛的念經(jīng)聲和鼓聲還在我耳邊回響。我又想起在郎木寺的那個黃昏，我饑腸轆轆地坐在寺廟的大經(jīng)堂前，聽到經(jīng)堂里最后面的大喇嘛發(fā)出的金石一般鋒利的喉音和最前面小喇嘛有口無心的呀呀念經(jīng)相映成趣。黃昏和黑夜扭打在一起，牛馬為之駐足。人們走上了回家的旅途，我的心隨風(fēng)飄去。

那次，老喇嘛對我說，你祈愿勇敢和智慧，哦，這個愿望很大嘛。

下午，我陪著喇嘛二哥克珠扛木頭，偷偷看見曲西小聲咳嗽著，不聲不響自己去醫(yī)院了。她的大眼睛郁郁地閃著光。

他的哥哥次仁去打臺球了，披著我的臟外套，飄飄揚揚。

這下我釋然了，原來那個不凈的人，不是我。

今天陽光燦爛，木頭興高采烈地伸懶腰，我丟給阿日一根火腿腸，我不走了，你也快點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