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極了。
屋里的燭火一下一下地跳動著,只能聽到火苗嗞嗞燃燒的聲音。
傅箏抱膝坐在床沿下的紅地毯上,一動不動。帶著父皇和大周子民的期盼而嫁,如今,卻帶給大周無盡的災(zāi)難,她要如何向父皇交代?大周……似是永遠離她而去了,即使有一天,葉跡翎休了她,她也再回不去。
“公主,回床上睡會兒吧。”海靜抱住她的肩,輕聲說道。
諾妍喉嚨受了傷,痛得說不出來話。她將大紅褥子上的紅棗、桂圓收拾掉后,直接拉起傅箏,海靜便也幫忙,兩人吃力地將傅箏僵硬的身子攙上床,褪了她的嫁衣、鳳冠,為她散了發(fā),含淚扯過喜被,為她蓋好。
門外,突然響起輕叩門板的聲音,倆丫鬟一驚,扭頭朝外看一眼,再瞧向傅箏,只見她已閉上了眼睛,似是剛剛睡著。
停了一下,那叩門聲又起,海靜用力地咬牙,然后捏緊手中的帕子去開門。意外地,竟然看到恭親王府的管家一臉肅容地站在門外??吹剿降卣f道:“王爺有命,馨香園本是王妃居所,現(xiàn)平陽公主被貶為妾,按規(guī)矩應(yīng)搬出馨香園,在新住所未收拾整理好之前,恩準暫住于此。原撥到馨香園的下人,重新按姬妾標準抽調(diào),除平陽公主陪嫁丫鬟外,只留一婢一仆。其他飲食起居,看在公主特殊身份上,仍按王妃標準供給。王府中,有兩處園子無王爺許可不得隨意靠近,乃宜園和拙園。不守規(guī)矩隨意踏進者,無論主子還是下人,一律按王府家法處置!”
“什么?我們公主……”
海靜的話還未說完,張毅已漠然地回轉(zhuǎn)身子,步下臺階朝外走去。寬大的衣袖在搖擺間不經(jīng)意地抖落出一個小木盒,而他似是未曾發(fā)覺,腳下步子一刻未停地繼續(xù)朝前,拐了個彎,向園外去了。
海靜惱火地瞪著張毅的背影,故意不吭聲,直到他走遠,才欲回身進房。一只腳踏進去,卻陡然滯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朝四下謹慎地瞅了瞅,確定沒有人,便一提裙擺,碎步跑過去,將那木盒子撿起,然后快速奔回房,將房門牢牢插緊。
諾妍迎上去,看著面帶慌張的海靜,指指她手里的東西,疑惑地瞪大眼睛。
海靜走到桌前坐下,瞧一眼床上的傅箏,壓低了聲音道:“噓,這是恭親王府管家剛落下的東西,我拾來看看是什么?!闭f著,便好奇地打開。
諾妍湊上去,兩人一看,里面赫然躺著一支膏藥,上寫五個字:玉肌止痛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