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回了回神,穩(wěn)了一下情緒站了起來。老馬看著扔在地上的手機和面前雜亂的空間,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生發(fā)出一種固執(zhí)的慵懶,讓他似乎再無力去疼痛去掙扎。屋內本就狹小的空間,幾乎完全被花鳥魚蟲占據,老馬默默地看得出神,恍然若失。我他媽的這一輩子,都干了什么呢?剛他媽退休,就要被閻王給收了,這就是我的后半輩子?老馬自言自語。
“什么!您……您再說一遍……”劉權驚訝得合不攏嘴,“怎么會是……肝癌……”
“嗯,沒錯,公安醫(yī)院剛送來馬慶的體檢結果?!闭翁幍闹熘魅螌Ⅲw檢結果遞給劉權,“他們已經基本確診老馬的病情,建議立即將他送到??漆t(yī)院進行治療,肝癌晚期病情發(fā)展很快,也很痛苦,這個病耽誤不起啊?!敝熘魅握J真地說。
“這……這是什么事啊……”劉權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這叫什么事?。≡趺磿前┌Y呢!”劉權的視線一下就被淚水模糊了。他想到了馬慶大杯喝酒的樣子,想到了馬慶沖自己不屑一顧倔強的責問,又想到了馬慶指著自己肆無忌憚的笑。我他媽的在催什么呢?這不是催命嗎……劉權用力地抹了抹淚,真想大耳刮子抽自己。他看到體檢結果上清晰地寫著:肝癌晚期。劉權開車到老馬家門的時候,已經是下班高峰期了。這是個位于南城的大雜院,被周圍的高樓大廈裹得密不透風,它近乎于堅守似地保留著這個城市曾有過的最后一點原貌,而不久也將被淹沒在繁華之中。
老馬家的門沒有鎖,劉權進門差點踩到老馬的手機。他一抬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馬,一動不動。
“師傅,師傅!”劉權慌了,一個箭步躥了過去,用力搖晃老馬。
“干嗎……”老馬虛弱地抵抗。劉權細看,躺在地上的老馬是睜著眼的。
“師傅,您……您別想不開……”劉權不知道如何勸解。
“哎……”老馬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人吶,早晚都得走到這一步,甭管男女老少……”老馬用幾乎聽不見的聲調說:“想開點就好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劉權看著老馬的眼睛,里面毫無生氣。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往日師徒倆之間的親情、回憶,紛紛浮現出來。他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間什么樣的屋子啊,不但狹小且雜亂不堪,只有那一側放花鳥魚蟲的地方非常干凈,在陽光下都顯著那么透亮。
“哎,該給魚換水了?!崩像R說著硬撐著要站起。劉權忙扶著老馬。
“沒事……沒事……”老馬擺了擺手,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他用手撐了一下自己的腰,佝僂著身去端一盆曬了一天的水。劉權想幫忙,又被他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