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過了幾天,李無恥又要宴請一個電視制作公司的副總,打電話讓我過去作陪:“六百塊錢一位的自助,象拔蚌管夠,對兒蝦也是真正的天津產?!彼€特意讓我?guī)闲∶?。我說:“那當然好,多吃你丫六百是六百。反正有我在,你也休想對她動什么歹心。 ”
快到飯點兒的時候,小米卻出門不知干嗎去了。她又沒有手機,我站在陽臺上,扯著嗓子嚎了幾聲,才把她從附近的林蔭道上叫出來。她的手里拎著個布袋子,挺吃力的樣子。我讓她直接攔一輛出租車等我,她也沒說什么,就消失在樓的側面了。
過了幾分鐘,我正要下樓,門忽然被敲響了。我打開門,看見小米還拎著那只大布袋。布袋鼓鼓囊囊的,兩棵大蔥探出頭來。我愣了愣,還沒說話,她就徑直進了廚房,乒乒乓乓地把菜和調料拿出來,然后投了條抹布,開始擦煤氣灶上的浮土。我感到挺有意思,追過去問:“你不想吃對兒蝦么?”“不想吃?!毙∶滓贿吀苫?,一邊說,“我想吃自己做的西式燴
牛肉。”“這個菜最好不要用外面買的番茄醬……你真打算自己做?”“那當然。料我都買了?!薄昂伪啬??多麻煩?!?/p>
小米直視著我說:“我不愛看你們互相應酬的模樣,覺得特沒勁??炊嗔四X仁兒疼?!?/p>
這個理由倒是很讓人認同,只是何必說得這么直接呢。我眨了眨眼睛,轉到客廳里,想穿鞋又放下,轉頭訕訕地問她:“那我呢?”
“你隨便。反正我蒸兩個人的飯,你愛吃不吃。”小米頭也不抬。真不知道她這副賭氣的神氣是從何而來的。
這時候,李無恥打電話來催了:“嗟,來食?!?/p>
“別叫爹別叫爹?!蔽要q豫了一下,回絕了他,“我不過去了,家里有飯。而且你們談的都是男盜女娼的重要事務,我在桌兒上干‘哨’著算干什么的呀?!?/p>
聽到我不出去了,小米的情緒忽然就陰轉晴了,燉牛肉的時候還笑盈盈地舀了一勺湯讓我嘗味兒。我想幫她拌沙拉,她也堅決制止了我:“都我來,你看報紙去吧。”
等到飯菜出鍋,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大瓷碗,放到桌上問我:“顏色怎么樣?”
“那么關心顏色干嗎?”
“色香味么,色在第一位。你是美食版的編輯,肯定比一般人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