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之后,我覺得還是把碎瓷片收拾了為好。我向上帝保證,你絕對不想看到那樣的廚房場景:到處都是碎盤子——有的扎進了黃油里,有的漂浮在牛奶上。有一塊四英寸長的碎片從“鳳仙花”牌燉鍋里鉆了出來,倒像是現(xiàn)代行為藝術(shù)。
至于起居室,則是裝飾品遭殃了……表面上,因為它們實在太難看,這未嘗不是件好事,但我還是為那個小芭蕾舞女由衷感到難過——她跳舞的日子就此結(jié)束了。
然后我回到臥室,又躺在了媽媽身旁,她正小聲地打著鼾,我還是躺在了鴨絨被的上面。媽媽那一側(cè)的地板上有幾本低俗的雜志,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我就靠讀它們來打發(fā)了。
唉,蘇珊,從這時起,我有些擔憂自己的行為了——十一點鐘時,暖氣咔嗒一聲停了,屋里變得非常冷,但我不想蓋上被子。我心想,只要我不真的上床睡覺,我就只是在陪著媽媽,而一旦我睡了,那就意味著爸爸不會回家了。雖然我硬撐著,可還是打了個瞌睡,等我醒來時,冷得好像連皮膚都失去了知覺。當我用手指戳胳膊時,我能看見凹下去的坑,卻什么感覺也沒有。這其實挺好玩的,有點兒像是死了。我這樣玩了好長時間,才穿上了媽媽的大衣——沒必要因為爸爸發(fā)瘋而凍著我自己——但我還是不肯上床。等我第二次醒來時,血紅的太陽已經(jīng)爬上了天空。我有點兒生自己的氣。如果現(xiàn)在仍然是黑夜,爸爸就還有希望回家,而如果我一直醒著,就會像警衛(wèi)一樣,清晨永遠不會來臨。我知道我這樣想像是發(fā)瘋,可我就是這樣想的。
媽媽醒來后說的第一句話是:“他不會回家了。”
第二句話是:“你穿著我的大衣做什么?”
這就是目前的情況。一有新消息我就告訴你。
愛你的
杰瑪xxx
又:這一切全都怪你。你要是不接受那份工作,不去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西雅圖,你就不會感到寂寞,也就不需要家里的新聞了,那我的生活也不會因為要滿足你而毀成這個樣子了。
再又:上面這段話只是開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