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媽媽怎么會突然原諒了我?不過,媽媽的臉色很難看。即便是我考試成績不及格的時候,或高中時把頭發(fā)染成綠色的時候,媽媽的臉色都沒有那么難看過。即便在媽媽睡著的時候,我把她的頭發(fā)都剃光了,也不會那么難看吧。媽媽為什么會這樣呢?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房間里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爸爸和媽媽都屏住呼吸,在觀察我打算干什么嗎?或者在等著我不咳嗽嗎?當時,我的腦海里不知為什么浮現(xiàn)出穿著白色烹飪服的爸爸和媽媽并肩站在門里邊的景象。爸爸手里拿著扁平的白色年糕,媽媽的手心里有個圓圓的小豆沙餡。我突然明白了,他們很可能什么都知道了。我們家的大福里出現(xiàn)的異樣味道,他們倆早就一清二楚了。難道說他們一直憑著手藝人的細心和手藝人妻子的細心挑揀,將它們一一清除掉,用準備好的香甜的豆沙餡兒和年糕一點點在修復嗎?
二樓上門咔噠一響,哥哥下來了。還是穿著藍色花格睡衣,頭發(fā)睡得亂七八糟的??匆娨蝗缙匠5母绺?,我的眼淚再次涌滿了眼眶。怪異的味道,又有什么關系。重要的是,這樣的早晨,曾經(jīng)以為是取之不盡的豐富寶藏的清晨風景即將消失不見了。爸爸和媽媽給我準備的那么多香甜的餡兒和年糕,都不足以填補新媳婦造成的、哥哥搬走之后的虛空。
“麻紀,你怎么了?”
哥哥停在第三個臺階上,問道。我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哥哥。
誰知道了什么,誰在提防著什么,誰在禁止著什么等等,我顧不了那么多了,我把自己沾滿淚水的臉使勁貼在哥哥的胸脯上。哥哥一動不動地站著,兩只胳膊一直耷拉在身體兩側,怎么等也不摟住我的身體。我品味到了絕望。這絕望爽口而甘甜,如同草莓的味道,沒有摻進異樣的味道。
“麻紀,我要去廁所?!?/p>
“不要,不要,不要?!蔽乙粋€勁搖頭。
“麻紀,求你了,我憋不住了?!?/p>
哥哥拽開我的身體,推到旁邊,朝廁所走去。我追上去,廁所門在面前關上了。我聽見嘩啦嘩啦的尿打在便器上的聲音。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