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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我們到達了延安市區(qū)。劉亞男輕車熟路地把車開進了市中心的一間酒店。我們開了兩間房,各自返回房間休整。突然從人跡罕至的黃土高原走進這滿是文明氣息的酒店房間,多少有些畏首畏尾。
程建邦大大咧咧地脫光衣服鉆進衛(wèi)生間,嘩嘩地洗起澡來。我給自己泡了杯茶,端著坐在窗口,眺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地平線,恍如置身于夢中一般。我有點兒懷疑之前與洪林的偶遇是真實的,還是只是一個夢。我也說不清自己希望那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洪林那一半正常一半殘缺的臉就像是我對金三角的記憶。想要去懷念,記憶中卻總有鋒利的刀刃刺出;想要去忘記,卻總有些人無法淡忘。那是一種這世上最美好與最丑陋的事物混在一起的感覺,丟不開也握不住,在你的思緒里縈繞,永無止境。
突然間,我想起自己今天無形中擬訂的那個計劃。是的,我要借助劉亞男的資源去金三角與周亞迪合作。而且洪林明確表達了愿意與我站在一起的愿望,這是多么宏偉的一個計劃??墒?,然后呢?難道轉行去做毒梟?做金三角最大的毒梟,然后一把火將那個地方燒成灰燼?想到這兒我笑了,苦笑,就像頭天夜里喝醉酒說了一通大話,等到第二天酒醒后回憶起那些大話后有些不安和局促。
抽了幾根煙,聽衛(wèi)生間里沒了動靜,走過去推開門,見程建邦四仰八叉地躺在浴缸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正想叫他,就聽有人輕輕地叩門。
劉亞男站在門外,遞給我兩個袋子,說:“換上吧,紅色袋子是你的,藍色是建邦的,一會兒咖啡廳見?!闭f完就轉身走了。
我拎著袋子愣了一下,打開一看竟然全是嶄新的衣服。我看了眼程建邦丟在床上那些早已落滿塵土的臟衣服,心說這個女人倒真是心細。我關好門,將衣服丟在床上,叫醒在浴缸中酣睡的程建邦。他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裹著浴巾光著腳走了出來,就手將藍色的袋子打開說:“藍色是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