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邦說:“抓她簡單,難的是誰也不驚動?!?/p>
我說:“我們時間不多了,再在這兒待下去,該被人懷疑了,一會兒等她回了房間,我們進去控制住,直接帶回北京?!?/p>
事實上我有點兒厭倦這種畏首畏尾的任務,相對而言我有點兒期盼將她帶回北京之后的事。我有種預感,這個女人一定會將我再次牽回金三角。
曾經(jīng)在金三角那煉獄似的經(jīng)歷,幾乎將我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毀滅。當時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只要能待在國內(nèi),只要不去為自己的生死和戰(zhàn)友的離別擔憂和痛苦就好。這兩年來,當生活在相對安逸的環(huán)境中后卻發(fā)覺,金三角的任務,只是一個開始。
當我在城市的繁華背后看到十幾歲的少年沉溺于毒品,為之瘋狂且不能自拔時;當各種花色品類的毒品源源不斷地吞噬掉那曾經(jīng)美滿的家庭,使得癮君子不管不顧地走上殺人越貨的不歸路時,我覺得,金三角只是我使命的開始。當我在夢中與黑紅色的血不斷從額頭的彈孔涌出的寧志重逢時;當夢里的鄭勇那雙蒙著一層薄霧的眼睛突然開始轉(zhuǎn)動時;當那死于我手下的少年殺手歪著脖子向我索命時……我明白,金三角對我而言是一個夢魘的開始。
既然有開始,就必須有結束,平淡安逸的生活并沒有緩解心中的傷痛,反而會愈發(fā)覺得愧對寧志和鄭勇以及所有為此犧牲的戰(zhàn)友們的英靈。
寧志的尸骨還掩埋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荒山野嶺中,我又有什么資格每天穿干凈的衣服,每頓吃香熱的飯菜,每晚睡寬大舒適的床呢?
當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想法時,我的胃里突然開始翻滾,從午夜的被窩里爬出,三兩步?jīng)_進衛(wèi)生間痛苦地嘔吐,最后無力地坐在衛(wèi)生間冰涼的地面上,淚流滿面。這種煎熬漸漸變成一種瘋狂的沖動,一種恨不得即刻起身殺回金三角,踏平那里每一寸土地的沖動。
所以,當初徐衛(wèi)東沒有把劉亞男的案子交給我時,我沖他拍了桌子。
所以,當我知道此次任務的目標人物居然是劉亞男時,內(nèi)心時刻跳躍著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