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吐舌頭,向他伸手要包。他直擺手。我笑著說,馬上要用呢,你占著它做什么。
從這塊臺地出發(fā),有條橫繞山腰的小路,比肩膀?qū)挷涣硕嗌佟R郧爸皇菞l路的輪廓,如今露著寸草不生的紅土,清晰地盤在山間。大概是進山挖蘭花的人踩出來的。馬尾松密密地鋪滿路面以外的每一處崖壁,它們的手臂從我們的頭頂、腳底和四周旁逸斜出,感覺就像站在松枝圍成的洞穴里,濃烈的松樹味刺激著鼻腔。我從包里拿出整捆繩子搭在肩上,他們?nèi)齻€跟隨我循著路走。我不時停下,試圖確認太陽的位置。然而草木成了天然的阻隔,無奈,我轉(zhuǎn)頭問海椒有沒有指南針。他在班里是有名的科學少年。
科學少年的名聲不虛,他隨身帶了指南針。但我們立即發(fā)現(xiàn)指南針壞了,針尖猶豫地轉(zhuǎn)朝一個方向,又指向另一個。
何琴問:“我們要去哪邊?”
“西南?!蔽液敛贿t疑地說。
“再走會兒?!彼f。
“你確定?”發(fā)問的是阿奎。
她點頭,“那條河自西向東,我們在底下是朝正西走。然后我們往左手方向上的山,所以是南邊。如果去西南,就要再繞半圈?!?/p>
我們?nèi)齻€一致對她的方向感表示欽佩,繼續(xù)繞山,不時撥開擋在臉前的樹枝。
“差不多了。”還是何琴率先斷定。
我心里不太有譜,但這時只能死扛。我四下看了看,找了根粗壯的樹干,把繩子往上面纏了幾圈,打了個死結(jié)。
“要下去?”阿奎驚問。我在他臉上看到一抹動搖的神色。海椒何琴都沒吭聲。
我點頭。嘴唇上方的舊傷疤倏然騰起火辣辣的刺痛。每當我驚慌、憤怒、心神不定,這道疤就會乍然蘇醒,昭示它的存在。不知這會兒該算哪種情緒。
海椒開口說:“我先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