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肯定是用‘一天到晚瞎忙’裝螺絲，用‘堅決要求漲工資’喝水。”趙良昌看著一個缸子里的油污分析。

“沒錯，我一看這倆缸子和我大哥當年在五七干校時用的差不多，就給抄過來了，結(jié)果仔細一看，語錄變了，太具有煽動性了，還是放我辦公室比較合適。漲工資也得我先來，要說忙我比你們誰閑在??？”

“您大哥還進過五七干校？”趙良昌好奇地問，“聽說那都是大干部進的。在五七干校是不是天天上課??？”

面對眼前年輕人的提問，陳均簡直無語。這才過去多少年?。v史就被遺忘了。不過話說回來，很多往事現(xiàn)在自己也已經(jīng)記不清了，也不能全怪眼下這幫孩子們。

陳均一邊回憶一邊道：“去五七干校的不是什么大干部，就是黨政機關(guān)干部、科技人員，還有一些大專院校教師，把他們下放到農(nóng)村勞動。我大哥當時在順義天竺公社泗上大隊，有一個老校長叫張家驥，曾經(jīng)編過一個順口溜，叫：不貪黑，不起早，不挨批評不檢討，優(yōu)哉游哉美極了?！?/p>

“那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嗎，可惜我沒趕上！”趙良昌直拍腦門。

“你小子，懂什么啊……”陳均不想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換話題問，“王衛(wèi)東那家伙過來不只是為了送土特產(chǎn)吧，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找我??？”

“我也不清楚。他這次去內(nèi)蒙開了一輛道奇，在草原上掉溝里了，另外還問我修車發(fā)票和維修結(jié)算單上的落款兒不一樣，有什么辦法沒有?！?/p>

“哦，是這樣……”陳鈞沉思了一會兒道，“我告訴你，這家伙應該是在外面修車讓人給騙了。我估計他掉溝里的時候損壞應該不大，可是道奇這車在外地的維修點少，他只能到普通修理廠修，人家對付著給修上了，估計沒少蒙他錢，車能湊合開回來，現(xiàn)在可能是又不行了，找人家索賠人家不賠，想通過正常投訴或起訴，又發(fā)現(xiàn)發(fā)票和維修結(jié)算單上的落款兒不一樣，人家不認賬。這事兒……咱們也沒辦法?！?/p>

陳均隨手從桌上拿起一盒煙扔給趙良昌。趙良昌接過煙，抽出一只，隨手將煙盒夾在左手小拇指和無名指之間，右手拿著那根煙在左手大拇指蓋上重重地蹾了幾下，隨即將煙放在嘴上，渾身上下的在口袋里摸火兒。

陳均扔給他一個打火機，笑罵道：“不帶煙你還不帶火兒，真是個一級蹭煙的?！?/p>

趙良昌接過火兒，把煙點著，猛吸一口，從鼻子里冒出兩道濃濃的煙氣，感覺爽了，這才抬起眼看著陳鈞，沒有急著走的意思，看樣子是等著陳均繼續(xù)給他上課。

陳鈞一看這架勢，搖搖頭，笑著對趙良昌說：“滾，麻利兒的給我干活去。現(xiàn)在給你講一遍，你那朋友來了，我還得再講一遍，等來了一起說吧?！闭f著沖著門口一揚下巴。

趙良昌嘻嘻一笑：“得，不敢麻煩您，我自己琢磨去?！?/p>

第二天，王衛(wèi)東提著大包小包就來了。先在辦公室里敬了一圈煙，分發(fā)了土特產(chǎn)，然后提著最大的一個包兒跟著趙良昌進了陳鈞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