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大喜,翻開紙包看,里面藏著細細的白色粉末,聞來藥香馥郁。她微一沉吟,揀起杜得峰遺下的刀,便往食指上劃出個口子。
鳳凰兒阻攔不及,訝然看著她。琴娘見血漸漸變黑,用指甲挑了藥粉,敷在傷口上。一陣清涼傳來,麻麻癢癢的痛楚全悄了,她這才放心,急忙依樣為霍四海上藥。
不一會兒霍四海轉(zhuǎn)醒,得知詳情,抓了琴娘的手,不忍道:“萬一這不是解藥……”琴娘縮回身,羞紅了臉道:“總不能看你……”
“今日你報信有功,又割手救我。”霍四海對琴娘笑道,“我要送份禮給你?!鼻倌镄α诵Γ骸安贿^是流了點血……”她話未說完,鳳凰兒插嘴道:“我也立了大功,我有獎賞嗎?”
霍四海笑不迭地道:“有,都有。你這小丫頭,居然會偷解藥?!?/p>
鳳凰兒眼珠兒一轉(zhuǎn),笑道:“我是小紅線,我也會盜盒!”霍四海眉毛一揚,剛想說什么,鳳凰兒笑瞇瞇地又問,“那,娘也有獎賞嗎?”
霍四海的臉倏地僵住,琴娘撇過頭,縮了縮肩。他的聲音頓時啞了了兩分,拍著鳳凰兒的頭道:“當然有,爹買最好的香,一會兒跟爹去拜你娘?!兵P凰兒笑著答應(yīng)。琴娘灰了臉,記起陪嫁丫頭的身份,說道:“我去預(yù)備水果糕點,你們帶上?!?/p>
霍四海望定她的背影,嘴角抽動,想說什么又咽下。檐上風鈴叮咚作響,一串擾人的聲音不停,原來已起風了。
他低頭去瞧鳳凰兒,瓜子臉兒,靈秀標致,眉眼流轉(zhuǎn)間活脫脫是湘妹的模樣。不覺伸手撫了撫,鳳凰兒乖巧地躲入老爹的大掌中,每當霍四海魂靈出竅眼神飄忽時,她明白那是想起娘了。
那時的鳳凰兒只得十歲,什么都不懂,但幼小的心里從此種下做偷兒的意愿。老爹是武場教頭,女兒卻立志做賊,鳳凰兒沒意識到其中的荒謬,也不知道盜賊多么為世人不恥,相反地,紅線女灑脫自在的絕代風華,成為她此后一生極力追求的境界。
寶靖十年,鳳凰兒滿十四歲,到了霍四?!皻J定”她可以獨自出門的年紀。那一天清早,剛吃完壽包,她就急急告別琴娘,在腰間系了百寶囊出發(fā)了。
她的百寶囊是琴娘繡的一只錢袋,里面裝了十幾顆鐵蓮子,是老爹的徒弟們拍馬屁孝敬的。老爹除了吐納外不肯教她武功,好在師兄們得罪不起她,暗中多少傳了鳳凰兒一些。饒是如此,鳳凰兒對初次“行走江湖”還是頗為謹慎,特意放了些昨夜趕制的獨門暗器。
一出四海教場的大門,鳳凰兒愜意地伸個懶腰舒展筋骨。今日既是個好日子,理應(yīng)做一番大事,讓爹好好瞧瞧才是。一想到此處,她整好衣衫,抖擻地向江陵的城中地區(qū)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