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跟妹妹在一起的感覺很好，還沒有來得及想要跟妹妹怎么樣，有個什么結(jié)果。卻不曾想到半路里會鉆出一個自稱是妹妹的姐姐的人，還一下子把問題挑明了讓他去面對，這讓他有點煩躁。

姐姐代替妹妹來跟他討價還價的動機已經(jīng)很明顯了。她可能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其實處于劣勢。所以雖然有些咄咄逼人，畢竟底氣不足。

姐姐不可能不處于劣勢，因為談到錢的問題這便成了一樁買賣，這種買賣絕對應(yīng)該事先談好價錢，哪里有搞到一半再談價的呢？如果價格談不好，難道說行了行了我不搞了，咱們買賣取消，不可能吧？現(xiàn)在還不是這種情況，現(xiàn)在的情況有點類似于一塊肉已經(jīng)吃到了肚子里，再回過頭來討論肉的質(zhì)量、斤兩和價格，你說，這能談得清楚嗎？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姐姐先說話。

姐姐說：“你不知道我妹妹有多傻，她居然口口聲聲地說你喜歡她，愛她，她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你有家沒家，你說，你給她吃了什么迷魂藥？她怎么就那么相信你呢？”

于樂說：“你不是也很傻嗎？你看，你也說你妹妹自己都承認(rèn)了她愛我，如果你想找我要錢，你妹妹會答應(yīng)嗎？說句不怕你傷心的話，她可能都不想讓我知道她有一個你這樣的姐姐吧？”

姐姐愣了一下，半天沒有說話。

后來她嘆了一口氣，重新變得咄咄逼人了，她說：“這有什么？現(xiàn)在什么社會？笑貧不笑娼。到歌廳里唱歌的都是些什么人？還不都是有錢有權(quán)有勢的？有下崗工人到歌廳里找小姐的嗎？有農(nóng)民工到桑拿浴室找小姐的嗎？沒有，他們要找只能去找路邊店的發(fā)廊妹，或者街邊上那些擦皮鞋的。如果我們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些所謂的上等人干嗎還找我們，還給我們錢？我們上班的時候是低人一等，到了外面，還不是一樣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離開了歌廳離開了桑拿房離開了賓館的房間，哪個男人敢對我們輕慢我們一樣可以朝他們吐口水，甩他們的耳光，告他調(diào)戲婦女耍流氓。”

于樂笑了，說：“你還蠻狠?！?/p>

姐姐說：“這不是狠不狠的問題，這是做人的尊嚴(yán)問題。憑什么嫖客可以有尊嚴(yán)，小姐就不能有？”

“你說得對。”

“既然你同意我的說法，那好，我告訴你。我見你有兩個目的，一是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否則要是把那個蠢東西賣了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人；第二，我不管你跟她是不是逢場作戲，你要是真的有一點兒喜歡她，看在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的份上——你們男人不是說現(xiàn)在找處女要到小學(xué)幼兒園去找嗎？你能不能拿幾千塊錢讓她去讀讀書？妹妹說你有車，這點錢應(yīng)該拿得出來?！?/p>

于樂說：“什么？讀書？”

（五）

姐姐不知道于樂有什么驚訝的，她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是的，讀書。學(xué)學(xué)電腦學(xué)學(xué)文秘學(xué)習(xí)會計都可以。她要是長期到酒吧上班，一個月掙的錢還沒有我一個星期掙得多，我怕她遲早會去做小姐，真的。我們家就倆姐妹，有一個賣就可以了，犯不著兩個都賣。我是真的想讓她過上一種正常女人的生活。”

于樂沒想到姐姐找他要錢的目的居然是想讓妹妹讀書，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差點一張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于樂真的是一個在女人的問題上容易沖動的人，這與他做律師時的那種冷靜清醒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