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地獄的階梯》第二章(19)

地獄的階梯 作者:(美)哈蘭·科本


T.C.把煙灰直接彈在桌子上。他抽過不少品牌的雪茄,但這個澳大利亞的“小馬靴”抽起來真的有股馬糞味,他決定這是最后一根了?!拔胰窍略倌脦讉€號碼,你接著打。我去對這里的員工做個問詢,” 他說,“咱倆不用守著一部電話?!?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又抓起桌子上的澳大利亞煙。自己這是怎么了?品位降低的速度真是夠快的。

勞拉一個人坐在屋里等T.C.回來,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真正在等的人是戴維。過了好一會兒,她準備給家里打個電話??戳艘谎郾?,她知道現(xiàn)在是波士頓晚上11點多。

她的爸爸詹姆斯·阿雅斯此時此刻一定坐在他那張完美的辦公桌前,搞著完美的學術研究。第二天早上需要尋訪的病人資料整齊地摞在辦公桌的一側,一邊是已經(jīng)檢查過的,一邊是還沒有看的。他一定穿著那件灰色的絲質(zhì)睡袍,里面則套著純棉的睡衣褲。鼻尖上的眼鏡卡得穩(wěn)穩(wěn)的,即使他隔三分鐘便一頓搖頭嘆氣也沒事。

她媽媽,那位可愛的社交名媛瑪麗·阿雅斯,則很可能已經(jīng)上樓躺在床上等丈夫了,她知道他不到深夜是不會回來睡覺的,不過瑪麗有很多事情用來打發(fā)睡前時光,比如她正在讀一本俱樂部推薦給大家的“頗具爭議”的新銳小說家的作品。每周四晚上,這個讀書俱樂部都要聚會,大家針對一本熱門圖書發(fā)表各自匪夷所思的看法和見解。有時候,他們往往能把一本小說的某個無聊細節(jié)分析到歷史人文層面。勞拉發(fā)誓,就算原書作者真的是喝高了、嗑了藥、被人打了頭,也未必能想到自己的文字里還有這么層“寓意”。這個俱樂部很私密,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擠不進來,勞拉管它叫“偽知識分子集中營”,城里的小資、文青、落魄詩人都以加入這個俱樂部為榮。勞拉跟瑪麗去過一次,回來后,她覺得這些人聚在一起讓她對“一堆臭狗屎卻臭味相投”這個概念有了更加形象化的理解,她甚至建議,如果需要給字典里“臭味相投”這個成語配圖的話,直接向這個俱樂部要一張成員合照就可以了。不過,勞拉還是覺得這個俱樂部對媽媽很適合。因為瑪麗是個根本在家待不住的人,周四晚上的安排經(jīng)常莫名其妙,從“如何釋放你的性力量”到“橋牌六人幫”,沒一個讓人省心的。這么看來,讀讀書,吹吹牛,倒也無傷大雅?!澳愫??”

戴維失蹤后,這是勞拉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關不住那奔流而出的淚水了。爸爸溫暖而慈祥的聲音就像一個時光機,一下子把勞拉變回了那個有爸爸保護、可以恣意訴說委屈的小姑娘。她想象著爸爸此刻正把她抱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爸爸的手掌總可以讓勞拉感到安全、安心。

“爸,是我。” “勞拉?那邊怎么樣?。堪拇罄麃嗊€行吧?”她不知該怎么說:“很美,陽光很足?!?“那挺不錯的,寶貝兒?!卑职值恼Z調(diào)一轉(zhuǎn),“咱們不拐彎抹角地假客氣了,孩子,出了什么事嗎,這么晚打電話?”這就是爸爸。爸爸是用來解決實際問題的錘子,不是讓你沒完沒了

嘮家常的話匣子:“戴維出事了?!?爸爸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權威:“什么意思,勞拉?他怎么了?”她幾乎哭出聲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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