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們熱切地希望父親能回來常住或者不再走了,可他40多年來已經(jīng)習慣了獨自一人生活,乍回到我這個有兒有女的大家庭有些不適應。
更何況那時我家里的條件的確不算好。房子小,連洗澡的地方也沒有。
在臺灣一直因為收入比較豐厚,自己又買了挺大的房子,父親的生活過得還不錯。
盡管感情上他是孤獨的,可畢竟生活質量上他那時要比我們要求的高得多。
而且,老人的觀念非常傳統(tǒng),總認為女兒與兒子不同,女兒家就是別人的家,而不能當作自己的家,這一點我怎么跟他解釋他也想不通,自然,他住得也不踏實,第一次回來探親他只待了一個月便回臺灣了。屋里很靜,只有墻上的石英鐘在一步一步地趕著永遠走不完的路程。
這段午后的清涼,悠長,在劉女士對父親的追述中顯得格外地耐人尋味。
我的思緒在她娓娓的訴說中默默奔跑著,想象努力把握那個從來沒見過面的臺灣老兵的心情。我知道在許多老人的腦海里,出嫁的女兒即使再回家都是客人,更何況在女兒家里。即使女兒女婿再好,他也會覺得在那兒他是客人,那很難使他有家的感覺,相信劉女士的父親當時不想留下并不是因為生活條件的問題。
關鍵還在于哪兒是他的家?長時間的孤獨會使很多人在精神上失卻了歸屬感,親情是時空的距離所隔不斷的,而真正的溝通有時候卻很難,特別是當傷害過于巨大的時候。父親回臺灣以后,再次回來便是1992年了。每次他回來都是待一個月,時間到了馬上回去。
這樣他幾乎每隔兩年回來看我們一次,直到1996年他最后一次回來,我很認真地跟他談。
那時,我女兒已經(jīng)結婚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