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說什么？”瑪?shù)僬f，“你一張口就胡編亂造。當然，大家都這么干。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彼⒁曋他惤z汀。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皼]什么，這挺好，我喜歡你說的話，那只蟾蜍。我不想跟你爭吵，一點兒都不想?！?/p>

克麗絲汀猛地站起來，搞得躺椅嘎吱作響。她一屁股坐在沙子里，然后又慢慢起身?！拔摇彼^發(fā)，指著遠處，欲言又止。

那晚，游客們被安頓在一家賭場酒店。酒店里有一座水族館，透過玻璃墻可以看到一箱食人魚。它們?nèi)砹咙S，長著考拉一樣的扁鼻子，面朝同一個方向。除了幾條神色慌張的魚在箱子頂部擺著尾巴，其他的魚全都靜止不動。

“克麗絲汀去哪兒了？”媽媽問。保羅聳聳肩。沒人知道她的去向，便沒多說什么。他們玩起輪盤賭。過了片刻，保羅說：“克麗絲汀曾經(jīng)跟我說‘我可能會在巴哈馬群島消失’，大家想想吧?！?/p>

他們仰面躺著。深夜，游輪駛離了巴哈馬。

第三天，游輪全天都在海上行駛。

晚飯時，爸爸、媽媽和兩個孩子面對面坐著。

媽媽朝克麗絲汀常坐的桌子望去。那里坐著一個陌生老女人，她戴了一副樣式繁縟的耳環(huán)，妝化得很濃。一只空水杯擺在桌邊。

瑪?shù)倌弥藛文睿骸啊粚雍}卜、西蘭花和其他四種青菜?！彼蝗蛔x出聲來：“紅色的健康的水煮蔬菜?！闭f完抬起頭。

“你是個憤世嫉俗的孩子?！卑职挚粗?shù)僬f。然后又從桌底下抽出手，指著保羅說：“你呢？你也一樣。說得沒錯吧？”

“我表面憂郁，內(nèi)心快樂?！北Ａ_回答。

“他是最憤世嫉俗的家伙?！爆?shù)俜瘩g說，“兩個憤青?！彼仙喜藛危⒅藛伪趁姘l(fā)呆。

“我表面憂郁，內(nèi)心快樂。”保羅又重復了一遍。

湯看起來很清淡，味道不錯。沙拉口感清爽，汁液飽滿?，?shù)冱c了一盤水煮蔬菜，差不多吃光了。她拿勺子用力在盤子上碾胡蘿卜，搞出一陣刺耳的刺啦聲。我是蠢蛋。想到這兒，她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她剛要伸手拿糖罐，一轉(zhuǎn)念，把手伸向水杯，接著又改變主意，把手收了回來。她抓抓耳朵后面的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