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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在一個夜晚,只身潛入灌水鎮(zhèn)。那時候滿山還在睡覺,不知道夜里都發(fā)生了什么。
端午試圖接近灌水車站。這時候的灌水車站,已經(jīng)被鐵絲網(wǎng)圍起來了。白天想進入車站的人要出示證件,還要搜身。晚上,專門有一個班的日本兵不睡覺,眼睛瞪得比星星還亮,人們都睡著的時候,那幾個日本兵就像星星一樣眨著眼睛。要是哪里有了動靜,日本兵就像狗一樣豎起耳朵,然后端起槍瞄準(zhǔn),但決不輕易開槍了。原因是這樣的:上次,車站這邊的日本兵跟草人拼命,第二天早上,日本兵看見了殘肢斷臂的草人就知道上當(dāng)了。打這以后,日本兵再遇見情況,就不胡亂開槍了。河野站長吩咐了,一定要搞清楚了再開槍,免得再中抗聯(lián)的詭計。日本兵們都說:“嗨 !”海川和流子、花子們也說“嗨”。就這樣,草人讓日本兵的槍變成了燒火棍,輕易不摟火了。他們怎么會知道,那個草人的主人不是抗聯(lián),是一個叫滿山的孩子。
端午摸近灌水車站。幾個值班站崗的日本兵和偽軍正蹲在站臺上吸煙。初冬的夜里,天氣很涼了,他們大口呼著白氣,大口吸著香煙。有個日本兵,不時咳嗽幾聲,聲音很蒼老,是一個不年輕的喉嚨發(fā)出來的。調(diào)度室里,海川趴在桌子上打盹。十分鐘后,將有一列軍用火車通過這里。他需要為這列火車發(fā)出信號。
端午學(xué)了兩聲貓叫。那個蒼老的咳嗽馬上停止了,幾個哨兵如臨大敵,同時端起了長槍。領(lǐng)頭的打開手電,手電射出的光束掃視著車站的每一個角落。端午貓下腰,藏在暗角里。
花子說:“媽的,哪來的野貓!嚇老子一跳。”
幾個日本兵松了一口氣,把槍挎起來,讓幾個偽軍留在外面放哨,然后接二連三擠進海川的調(diào)度室烤火。海川打了個哈欠,給日本兵們倒熱水喝:“皇軍辛苦,辛苦。”
利用這段空隙,端午剪開鐵絲網(wǎng),進入車站,閃進空蕩蕩的票房。
嗚——嗚——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海川從調(diào)度室出來了,在站臺上舉起信號燈。
轟轟轟!一列運貨的火車旁若無人地通過灌水站。這時候,幾個日本兵還在調(diào)度室里喝茶,只有流子和花子幾個偽軍在站臺上挨凍。
海川收起信號燈,給幾個弟兄點上香煙:“哥兒幾個,抽口煙暖和暖和?!?/p>
流子狠狠吸一口,罵罵咧咧的:“他媽的小日本兒,讓老子在外面喝西北風(fēng),他們在屋里喝熱茶!”
海川說:“好好給我看著,今晚咱們替河野站長值班,不能出事?!?/p>
流子點著頭:“哥哥你就放心吧,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花子糾正道:“流子,這時節(jié)哪有蒼蠅?”
海川還是不放心,讓幾個弟兄去倉庫那邊巡視,自己背著手在站臺上轉(zhuǎn)了轉(zh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