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祝同并沒有對熊志輝的話作出回應(yīng),而是擺出了一副專心致志、側(cè)耳聆聽的姿態(tài),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熊志輝,眼睛里充滿了鼓勵眼神。
熊志輝輕輕地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他像一塊堅硬的巖石,又像一個固執(zhí)的殉道者,似乎沒有什么能打動得了他?!?/p>
顧祝同站起身來,把雙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到了熊志輝的面前輕輕地?fù)u了搖頭,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不,這個世界上沒有打動不了的人,只是我們還沒找到他的弱點而已!”然后,顧祝同猛地轉(zhuǎn)過身揮動著拳頭大聲肯定起自己剛剛得出的結(jié)論來:“我能,我一定能找出他的弱點!有的人貪財,有的人好色,還有的人沉迷于宗教,我就不信他完美得無懈可擊!”
熊志輝注意到,顧祝同說這句話時,眼睛里充滿了自負(fù)和狂妄。
隨后,顧祝同把米占山叫到了辦公室,要他立即通知看守所,說自己將要驅(qū)車前往會見方志敏。身為南昌行營主任的顧祝同是何等身份,簡直就是蔣委員長親口御封的南昌王。一聽他要親自前往看守所,整個軍警系統(tǒng)當(dāng)時就手忙腳亂地活動起來,沿途警戒弄得雞飛狗跳。
看守那邊,錢景民和凌風(fēng)梧也接到米占山的電話。面對這個動動手指就能要了命的煞神,兩人趕緊指揮著手下把看守所里里外外徹底打掃了一遍,還特意在通向優(yōu)待牢房的甬道里加設(shè)了崗哨。
看守所里正在使勁折騰的時候,優(yōu)待牢房里的方志敏正在和胡逸民聊天。隨著這段時間的接觸,聽方志敏談天說地已經(jīng)成了胡逸民必不可少的生活內(nèi)容。
兩人談興正濃的時候,冷不防錢景民一頭撞了進(jìn)來,他朝胡逸民微微一欠身,抱歉地說道:“請永一先生先暫時回避一下,一會兒行營的顧主任要來看望方先生?!?/p>
胡逸民對錢景民一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后望著方志敏調(diào)侃地說:“方先生,你的威力可真是不小啊,連咱們蔣委員長委派的欽差大臣都趕著要來拜見你了,我還是趕緊回避回避吧?!?/p>
方志敏也站起身來,在床邊笑著搖頭戲謔地說:“真羨慕永一先生你呀!”
已經(jīng)走到了牢房門口的胡逸民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笑著問道:“你我全都是身陷囹圄,連起碼的自由也沒有,我又有什么可羨慕的?”
方志敏苦笑著回答道:“你起碼有回避的自由,我這兒可是無論什么毛神都會隨時駕著云彩飄下來的,想不見都不行。你說我怎么能不羨慕你呢?”
錢景民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焦急地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瞪起眼睛用隱含著威脅的口吻對方志敏說:“今天來的可是顧祝同顧主任,你可要注意自己的態(tài)度?。∪菒懒怂?,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方志敏往床上一靠,冷冷地回答說:“你覺得我是愛吃好果子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