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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就真來不及了》隱居曼哈頓的好萊塢女星的獨白(1)

不說,就真來不及了 作者:(美)苡程


隱居曼哈頓的好萊塢女星的獨白

格麗絲·麥克道爾,女,85歲,白人

20世紀(jì)30年代好萊塢的影星

親愛的廣告刊登人:

你好。不管你是何許人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必須事先聲明:我是個多年不和任何人交往的人,除了自己的寵物,也已經(jīng)不習(xí)慣和別人說話了。所以如果這封信寫得顛三倒四,難以看懂,請你務(wù)必見諒。我的人生大部分是在隱居中度過的,所以你廣告中的匿名建議很合我的胃口,否則我是決不會留下下面這些字句的。

一星期前的一個早上,我醒來,發(fā)現(xiàn)陪了我?guī)资甑柠W鵡謝爾蓋沒有對我說“你又起晚了!”我詫異地向窗邊它的大木籠望去,竟看見它躺在里面一動不動了。

謝爾蓋每天都老氣橫秋地站在籠子里的那根粗木棍上,一身翠蘭和紅色的羽毛是我?guī)资陙碜钍煜さ念伾?,可那天它們卻在籠底散成一片,組成一幅我從沒見過的凄涼景象。我早就知道,只有死亡才可以把謝爾蓋放倒。就在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到我也隨時會離開人間的事實。我和謝爾蓋都已超過80歲了,我買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40歲,比我開始隱居的年齡只大四歲。那種就要離去的感覺,好像一只手輕輕地觸了我一下,雖然不重,卻很肯定。我并不怕死,我的后半生本來就沒有充分的理由繼續(xù)的。死亡于我就是解放,一次永不醒來的睡眠,終于可以忘記一切的長眠。

依我一生的脾氣和習(xí)慣,我從不會把自己的生活與任何人分享,對誰也不例外。我生前只想悄無聲息地活著,死后更想安靜地消失。但是你的小廣告竟然讓我有了不同的想法,這可真是個奇跡。我就要離開居住了80多年的地球了,我想,矜持和固執(zhí)己見于我已不再像過去那樣意義重大了。此刻,我只是一個相貌平庸甚至堪稱丑陋的老婦人,一個隨時都會變成一具不再呼吸的尸身的普通人。你說的不錯,一個人臨死之前很可能有話想說,但不能說,我也不例外。既然你的小廣告意外地給我提供了一個機(jī)會,那我就利用一下吧。讓我放心的是,不論你將如何處置這封信,已經(jīng)沒有太大關(guān)系,因為你那匿名的建議讓人不會知道我到底是誰,除了無效的猜測。讓它成為一個謎,正是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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