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亞凡伸出手，小心地觸摸著光滑的桌面，隨即，她稍稍俯下身去，鼻翼翕動著，似乎在尋找那些熟悉的味道。

那張餐桌在經(jīng)年累月的使用中，早已浸透了食物的味道和煙火氣，盡管粗糲，卻是廖亞凡一生難忘的回憶。

正在攪拌肉餡的趙大姐停下手，定定地看著廖亞凡，幾秒鐘后，她一言不發(fā)地把廖亞凡拽進(jìn)懷里。

周圍的人都停止了動作，默默地看著她們，卻沒有人感到驚奇。住在這里的人，誰沒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呢？

兩個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趙大姐擦擦眼睛，笑著說：“都愣著干嗎啊，干活吧?！?/p>

除了方木，大家的手腳都很麻利。廖亞凡的動作最初有些笨拙，很快就熟練起來。眉眼間，又是當(dāng)年那個勤快、溫順的小姑娘了。

一籠籠雪白的包子很快就擺在蒸鍋里，大片蒸汽蔓延開來，飯?zhí)美镒兊脺嘏殖睗?。不時有孩子探頭探腦地鉆進(jìn)廚房，看著蒸鍋垂涎欲滴，然后在趙大姐的笑罵聲中一哄而散。

大家圍坐在餐桌前，一邊等包子出鍋，一邊隨手干點(diǎn)雜活。方木剝著蒜瓣，聽趙大姐和廖亞凡絮絮叨叨地聊著。很快，他就無事可做了。想了想，掏出煙來走出飯廳。

雨已經(jīng)下起來，風(fēng)卻小了很多。鉛灰色的天邊，細(xì)密的雨水傾瀉下來，宛若一條條泛著光澤的鋼絲。方木靠在門廊邊，靜靜地看著雨中的庭院。

時值深秋，那些低矮的綠色植物已經(jīng)開始透出隱隱的枯黃，在雨水的沖刷下，葉片似乎恢復(fù)了一些生機(jī)。尚存的一些花朵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勉強(qiáng)支撐的一點(diǎn)紅色，也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方木慢慢地吸煙，吐出的煙氣打著旋兒，很快消散在雨幕中。

一場秋雨一場寒。接下來的幾天，估計(jì)會氣溫驟降。方木想了想，應(yīng)該再給廖亞凡買些衣服了。這事讓他頗為撓頭，還不如讓她自己去買。

還有，她的感冒會不會加?。?/p>

想到這里，方木突然意識到，這個“她”，是米楠。

“想什么呢？”

一個輕緩的女聲打斷了方木的思緒，他回過頭，陸海燕站在門邊，微笑著看著自己。

“沒事。抽根煙。”

陸海燕走到他的身邊，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深深地呼進(jìn)一口潮濕清新的空氣，又緩緩地吐出去。

“多好。”

她轉(zhuǎn)過頭：“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