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有一瞬的怔忪,不甚明白他話意何指。須臾,忽然想起,許久前確實有江南進(jìn)貢的蘭花,一名曰寒蘭,一名曰春劍,都是甚為罕有的名貴品種。只是在后來發(fā)生的前太子妃元瑾一案里,太后為了褒獎東宮兩位忍辱負(fù)重的側(cè)妃,將那蘭花分別賞賜給了成海棠和高靈芝。
所謂春劍蘭,以花喻人,指的不就是東宮……
“快立冬了,已不是蘭花適合的季節(jié)?!?/p>
她低聲道。
是在說東宮的側(cè)妃,成海棠吧……
當(dāng)初浣春殿里最得寵的一位妃子,如今被棄如敝屣,已然今非昔比了。且不說還有個新晉的太子妃,就算是太子本人,喜新厭舊,也未必會再念舊情的。
“那株春劍出身不俗,死了定然可惜,活著又未必有價值。但往往就是在這樣的窮途末路,才會出現(xiàn)那一線的生機(jī)。想想看……”
楊廣牽起唇角,看著她的眸光里隱約含著些亮色。
生機(jī)?
韶光略微垂首,在心里默默斟酌著他的話。昔時高高在上,而今跌落谷底,此時幫她無異于雪中送炭,只是,這雪中送炭固然打動人心,但成海棠作繭自縛……她最需要的并不是一個能謀善斷的幫襯,反而是冷靜鎮(zhèn)定的心境吧……
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想想以后該如何自處,想想怎樣能繼續(xù)安穩(wěn)地待在東宮。而不是像紅籮想的那般,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這么淺顯的道理,即便一個婢女不懂,但晉王是不會想不到的。
窮途末路,一線生機(jī)……
她驀然想到之前在福應(yīng)禪院里成海棠一度召醫(yī)官為其診脈的事情,那還是自己囑咐紅籮的,為的是要造成懷有皇嗣的假象,好讓成海棠在太后的布局里安然過關(guān),不被牽連。莫非……
“殿下該不是說,成妃懷孕了?”
韶光將聲音壓低,道出一句令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
當(dāng)時,沈蕓瑛的小產(chǎn)是吸入了過多的郁金熏香所致,那個用量,足以讓一個身體健碩的女子再也懷不上子嗣,更別說向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蕓妃。一個無后的嫡妃,就等同于虛設(shè),這樣的話,即使是地位卑微的嬪御有孕,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擠下去。若說真是存在什么生機(jī),對于此時此刻的浣春殿而言,可不就是一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