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人喝酒也爽快,找個話題就能干一杯。兩杯酒過后,說話的聲音隨著進酒量遞增,本來沒想大聲說,別人聽起來和喊差不多。左云飛指著站在門口的服務員說:“你們出去,給我把門關好!”他見服務員出去了,趁著酒酣耳熱,請朱希貴介紹幾位在海州的同行朋友。朱希貴說,建陽局和海州局是協(xié)同合作局,有幾位相當不錯的朋友:海州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劉飛、天河分局特警中隊教導員王東升、看守所所長朱剛、刑偵中隊長鄒光平……左云飛喜不自勝,銘記在心,不斷把酒興推向高潮。然后,話題一轉,認真地壓低了聲音,說:“朱隊,還有個事,請你幫忙?!敝煜YF說:“誰跟誰呀,整這套,快說,只要我能辦的?!弊笤骑w說:“買煙打人的那個案子,你知道不?”朱希貴說:“我當然知道?!弊笤骑w說:“被判刑的人是我朋友?!敝煜YF問道:“怎么個朋友?”
這時的左云飛很像原本善良,原本弱勢,原本無辜。在敘述之前和敘述之中,一會兒晴轉多云,一會兒電閃雷鳴,一會兒晴空彩虹,說得朱希貴將信將疑。他說他認識發(fā)子還是在和程思偉跑長途販運的時候。那天,程思偉留在海城沒回來,路不算遠,他自個開車回來……
“那天,我剛到建陽城郊,路是坑坑洼洼,不像現(xiàn)在。太陽欲落未落,路兩旁是淌著臭水的溝渠,幾只戧毛的鴨子呷呷地叫著。我剛想上外環(huán),車一挑頭,有個騎自行車的小子,突然在路邊把他的破自行車摔到我車前頭。隨后,人也趴下。我急忙踩了剎車,你說咋整?下車吧。咋說他也不起來,要錢,我說我他媽 你,我眼看你故意摔的,你要什么錢?這種人我不是沒見過,我真踢了他一腳。這一踢壞了,從外環(huán)堤坡子后面上來五六個小子,拿刀、拿棒子的都有,上來就開打,不給錢不行。我空著手,駕駛室里有把管鉗子,我還沒法去取,被人家圍住了。我說我去給你們取錢,其實是想去拿那把管鉗子。我手剛伸進駕駛室,背后就被人 一棒子。我摸到管鉗子,抽出來,就和這伙人比畫上了。這時候,后面來了一輛三輪車,開三輪的就是發(fā)子。那時候也就是二十歲,這小子看明白了,上來就幫我。這家伙可不得了!”左云飛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風云變幻,手比畫著,屁股顛著,說:“眼見著發(fā)子捅出一拳,一個長頭發(fā)的跌倒;腳下一鉤,一個喇叭褲仰面朝天。他們的棒子,發(fā)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的那兩只腳能輪番打嘴巴子,我忘了動手,光他媽看了。這幫小子屁滾尿流,自行車都不要了!”
王緒峰和劉明聽得入神,手攥著拳頭跟著使勁。只聽左云飛說:“從那以后,我們就成了朋友。我挨打的時候,有多少車在我身邊過去?沒人幫忙,就發(fā)子。你說這人我能不當朋友?我弄那兩把吹淚槍其實也因為這事,你們抓我那年,其實我哪兒也沒去,就在發(fā)子家……”
左云飛說完,看著朱希貴的反應。朱希貴沒有直接表態(tài),喝酒時的興致勃勃似乎變得心煩意亂,他慢聲細語地說:“您知道賣煙的是誰嗎?”
“誰?”
“程思偉的大公子,程惠良!”
“小良子?”左云飛濃眉倒豎,眼睛兇光迸射,罵道,“他媽拉個巴子,打人的就是他的人,沒錯!”
“可是,關鍵問題還是被打的人怎么說,他說不是他們打的,你有什么辦法?”
“就這點事,你們鼓搗不明白?”
“行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