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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飛回到建陽的時候,發(fā)子已經(jīng)被關進鐵北監(jiān)獄。
發(fā)子家在郊區(qū)。說是郊區(qū),其實和城里沒有區(qū)別,只隔了一座立交橋。橋上面跑火車,橋下跑汽車。過橋就是城里。交通便利,人口稠密。發(fā)子家門口是公路,公路對面是個大市場,人群熙熙攘攘,車輛擁擁堵堵,一片繁榮,一團嘈雜,從日出到日落,沒有消停的時候。
左云飛領著劉明和王緒峰下了出租車,站在馬路邊上左右看看,說:“就在這后面?!彼匆婅F路下面有一排高大的刺槐樹,花開得正盛?;被ǖ南銡怆S風蕩漾,但他們聞不到,大量汽車尾氣和市場里蒸發(fā)出來的渾濁的氣味以龐大的氣勢掩蓋了所有來自大自然的美好氣息。正是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陽光充足,居民區(qū)里有樓房也有平房,高高低低的建筑斜披著陽光,小路上卻是房屋的濃重的影子,他們就是踩著這個影子,一路找到發(fā)子家。三間紅磚房,四周是紅磚墻,黑漆鐵皮大門。門關著,左云飛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大門。
“誰呀?”隨著喊聲,發(fā)子媳婦跑來開門,她愣住了,“左大哥,你們真來啦!”左云飛說:“我說來,能不真來嘛!”發(fā)子媳婦本來長得也不是很水靈,這一段時間更是形容憔悴,嘴唇上的水泡破了,又結了厚厚的痂,她的眼圈發(fā)紅,鼻子抽了幾下,說:“我尋思,你們做生意怪忙的,哪有工夫管這閑事……快屋來吧……”
不用謙讓,不用客氣,三個人各自坐了。左云飛打量屋里的陳設,知道發(fā)子的日子過得不錯,新潮的物件樣樣齊全,屋地上鋪著瓷磚,屋頂上是華麗板吊頂,荷花形吊燈……屋里整潔明亮。左云飛說:“弟妹,你不用倒水,我們誰也不渴。你說說情況,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發(fā)子媳婦說:“本來是沒什么大事,讓我們賠償醫(yī)藥費、住院費,還有傷害補償,一共是五萬八千塊錢,我把攢那點錢都交上去了,誰知道,這又判了兩年半。律師我也請了,上訴書我也遞上去了,到現(xiàn)在也沒個回聲兒。律師說,關鍵的問題是那兩個證人,他們誰都不承認發(fā)子是見義勇為,打他們的人也不是那個叫老農的人,不是見義勇為,那不就是故意傷害嗎?故意傷害,判這兩年半還不算多……”
本來是個很簡單的案子變得越來越復雜,左云飛說:“弟妹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眲⒚髡f:“左總,他千復雜,萬復雜,我要是能找到這個人就不復雜了。我打個電話試試,人家給不給面子,我也說不準。嗨,就看發(fā)哥的運氣吧!”左云飛把手機遞給他,說:“咱認花錢,你能把他請來就行!”
劉明從衣兜里掏出個小本子,翻了幾頁,開始打電話,幾雙眼睛盯著劉明的點擊電話號碼的手指,期待著一個能給他們帶來驚喜的聲音。
“這是一個秘密的號碼,一般人不知道。”劉明說。
“喂,誰呀?”
劉明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有一點緊張地說:“賈叔,是我,劉明,小明子!”
“哈,你小子跑哪兒去了,我有一年多沒看見你了,咋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