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鷯哥躥跳得更加歡快：“打得好，打得好！”

人們紛紛結(jié)賬離場：“這買賣還能做？”

“嗨，知道這是誰開的嗎？程思偉，這是程思偉的兒子，捧場的有的是?！?/p>

職業(yè)的敏感和責(zé)任心讓杜再軍迅速結(jié)賬買單，隨后緊跟。他一方面擔(dān)心發(fā)生惡性事件，另一方面，他又想到打更老頭兒說過的一高一矮，一黑一白的那兩個人。似有一種感應(yīng)，一種直覺，他們很可能就是。

馬路對面是一座十幾層高的還沒有完成的建筑，馬路上的燈光被外面的防護簾子擋住，里面一片漆黑。杜再軍追趕過去，不見人影，打斗聲叫罵聲在樓道里齊鳴共振。

這是發(fā)生在一個法治社會法治城市里的故事嗎？法制、正義、和諧……這些在日常生活中常常被認為冠冕堂皇打官腔的詞匯，這時，在杜再軍的大腦里像一個個純金的大字赫然閃現(xiàn)。他的心臟似擂鼓，身上的肌肉繃緊，骨節(jié)嘎嘎響。這些法盲、流氓居然如此囂張，法律何在？公平與正義何在？一名警察的責(zé)任與使命何在？杜再軍心中的憤怒烈焰騰空，只幾步，趕到打斗現(xiàn)場?；蛘咚緵]有想到這些，僅僅是一名警察的自覺的行動。

這是一個大廳，還沒有安裝門窗。黑暗中，彪子已被砍中幾刀，他揮動胳膊反擊時，黑血飛濺，直飛到周圍人的臉上，微熱的血腥氣直撲鼻孔。他已經(jīng)失血過多，或是筋疲力盡，再一次被逼到墻角。光頭小伙舉刀叫罵：“操你個媽的，跪下！”彪子氣喘如牛，聲音卻異樣的扭捏溫柔，斷斷續(xù)續(xù)：“我，我又沒吃蘋果，我不跪。”話音未落，周圍幾個人的拳腳齊出，彪子像被拳擊手擊打的沙袋，上身悠來蕩去。光頭小伙把刀按在彪子肩膀上說：“小子，老子要你一條胳膊，你信不信？”

“住手！”杜再軍沖進大廳，大喊，“都住手，我是警察！”

果然都靜下來。

光頭小伙拎著菜刀，轉(zhuǎn)過身來，上下打量杜再軍，說：“西山派出所都是我的哥兒們，你是哪兒來的？鐵路警察，你管不著這一段吧？這里沒你的事，別找麻煩，走吧！”杜再軍說：“這事我管定了，全體都有，跟我走！”光頭小伙后退一步，再一次打量杜再軍，冷笑說：“跟你走？你以為你是誰呀？弟兄們，給我打，繼續(xù)，他不跪就打！”

新一輪散打開始。其實，已經(jīng)是一邊倒的施暴。光頭小伙迎住杜再軍，一味地冷笑。

“你這是挑戰(zhàn)嗎？”杜再軍怒不可遏，說，“你這是對警察對法律的挑戰(zhàn)！”他喊著，掏出手槍，抬手開了一槍。一聲響亮，眾人皆驚、皆傻，傻得如木雕泥塑。槍聲響時，大廳一角的上方一聲悶哼，隨后掉下一個人來。撲通一聲，像憑空摔下的裝滿稻糠的麻袋，落地之后，一動未動。這個人就是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