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想了很多辦法,循循善誘地提示他,你兒子的學校地址呢?別人給你家匯款的地址呢?你住在什么村?有沒有大隊?
看到我們那么著急,大叔倒是釋然了,轉(zhuǎn)移話題跟我們說:“還是讀過書好啊,在城市里生活好啊?!?/p>
我說:“才不是呢,城市里有什么好的,藍天白云都沒有?!?/p>
話音落了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群騎著單車的孩子,我們在離開之前叫住了他們,讓他們把學校地址留下。
回到長沙之后,我把照片洗出來,寄給了照片上那幾個男孩子。
他們穿著黑色的布鞋,踩著老式的單車,臉頰上有長年日照后留下的高原紅。他們的笑容很燦爛,眼睛漆黑明亮,讓人想到秋天翻滾的麥浪或者果園里成熟的果實,那些與土地相關的,那些本真的,純粹地貼近生命本質(zhì)的事物。
那些事物,是無論世界如何變更,城邦興衰與否,都無法改變的。
而大叔那張淳樸的笑臉至今安靜地保存在我的電腦里,我想假如我以后再去青海,一定要再去一次門源試試看,還能不能碰到他,還有沒有機會把這張照片送給他。
并且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決心要買一個小型的照片打印機,隨身帶著。
{原本不應該是我一個人站在這里}
我穿著在民族服裝城買來的藏族姑娘穿的衣服,紫色,絨面,金色盤扣。
我把相機放在石頭上,設置好定時器,二十秒一張。
旁邊不斷有當?shù)厝诉^來問我要不要騎馬,我一律回答說不要,謝謝。
你見過八月的青海湖嗎?
站在路邊望過去,先是一片不摻雜色的金黃油菜花,然后是一道散發(fā)著泥土香氣的紫紅,再過去是藍得像海一樣的湖水,再遠一點兒的地平線上是夢中才有的白云和藍天。
面對那樣美麗的畫面,你會發(fā)現(xiàn)再廣的鏡頭也無法呈現(xiàn)它的萬分之一。
我眨了眨眼睛,它定格在我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