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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西門慶與喬大戶結(jié)親 潘金蓮共李瓶兒斗氣(5)

劉心武評點《金瓶梅》 作者:(明)蘭陵笑笑生


頭里兩個排軍,打著兩個大紅燈籠;后邊又是兩個小廝,打著兩個燈籠,喝的路走。

“官眷”氣派。不僅“富”,而且“貴”。

吳月娘在頭里,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一字在中間,如意兒和惠秀隨后。奶子轎子里用紅綾小被把官哥兒裹得沿沿的??峙吕洌_下還蹬著銅火爐兒。兩邊小廝環(huán)隨。到了家門首下轎,西門慶正在上房吃酒。月娘等眾人進來,道了萬福,坐下。眾丫鬟都來磕了頭。月娘先把今日酒席上結(jié)親之話告訴了一遍。西門慶聽了道:“今日酒席上有那幾位堂客?”月娘道:“有尚舉人娘子、先問堂客,是衡量宴請的“檔次”如何。西門慶到底清醒。確實并不“搬陪”。

朱序班娘子、崔親家母、兩個侄女?!?/p>

西門慶說:“做親也罷了,只是有些不搬陪?!痹履锏溃骸暗故前成┳樱娝倚吗B(yǎng)的姐和咱孩子在床炕上睡著,都蓋著那被窩兒,你打我一下兒,我打你一下兒,恰是小兩口兒一般,才叫了俺每去說將起來。

世上多少事,盡在“不因不由”中。

酒席上,就不因不由做了這門親。我方才使小廝來對你說,抬送了花紅果盒去。”西門慶道:“既做親也罷了,只是有些不搬陪些。喬家雖如今有這個家事,他只是個縣中大戶,白衣人。你我如今見居著這官,又在衙門中管著事,到明日會親,酒席間,他戴著小帽,與俺這官戶怎生相處?甚不雅相。就是前日,荊南崗央及營里張親家,再三趕著和我做親,說他家小姐,今才五個月兒,也和咱家孩子同歲。兩層不“搬陪”。倒是那社會“公認”的價值標準。我嫌他沒娘母子,是房里生的,

所以沒曾應承他。不想倒與他家做了親。”潘金蓮在旁接過來道:“嫌人家是房里養(yǎng)的?誰家是房外養(yǎng)的?就是今日喬家這孩子,也是房里生的。正是:險道神撞見那壽星老兒——你也休說我的長,我也休嫌你那短!”這西門慶聽了此言,心中大怒罵道:“賊淫婦,還不過去!人這里說話,也插嘴插舌的!有你什么說處?”金蓮把臉羞的通紅了,抽身走出來,說道:“誰這里說我有說處?

潘金蓮這才深知自己是“玩物”而非可“插嘴插舌”的“人”。即使自己得寵,也無非“愛巴物兒”。即使彼失寵,卻依然是“人”。

可知我沒說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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