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擅長“性思維”。
常言道:男僧寺對著女僧寺,沒事也有事。”月娘道:“這六姐,好恁羅說白道的!”金蓮道:“這個是他師父與他娘娘寄名的紫線鎖。又是這個銀脖項符牌兒,上面銀打的八個字,帶著且是好看。背面墜著他名字,吳什么元?”棋童道:“此是他師父起的法名,吳應(yīng)元?!苯鹕彽溃骸斑@是個‘應(yīng)’字?!苯械溃骸按蠼憬悖朗繜o禮!怎的把孩子改了他姓了?”月娘道:“你看不知禮!”因使李瓶兒:“你去抱了你兒子來,穿上這道衣,俺每瞧瞧好不好?”李瓶兒道:“他才睡下,又抱他出來?”金蓮道:“不妨事。你揉醒他?!蹦抢钇績赫?zhèn)€去了。
這潘金蓮識字,取過紅紙袋兒,扯出送來的經(jīng)疏看。上面西門慶底下同室人吳氏,傍邊只有李氏,再沒別人,心中就有幾分不忿,拿與眾人瞧:“你說賊三等兒九格的強人,
潘金蓮到底眼尖心細。倒也“不忿”得有理。
你說他偏心不偏心?這上頭只寫著生孩子的,把俺每都是不在數(shù)的,都打到贅字號里去了?!泵嫌駱菃柕溃骸坝写蠼憬銢]有?”金蓮道:“沒有大姐姐倒好笑!”月娘道:“也罷了。有了一個,也多是一般。莫不你家有一隊伍人,也多寫上,惹的道士不笑話么?”金蓮道:“俺每都是劉湛兒鬼兒么?比那個不出材的,那個不是十個月養(yǎng)的哩!”
正說著,李瓶兒從前邊抱了官哥兒來。孟玉樓道:“拿過衣服來,等我替哥哥穿?!崩钇績罕е嫌駱翘嫠魃系厉賰?,套上項牌和兩道索,唬的那孩子只把眼兒閉著,半日不敢出氣兒。玉樓把道衣替他穿上。吳月娘分付李瓶兒:“你把這經(jīng)疏,納個阡張頭兒,親往后邊佛堂中,自家燒了罷!”那李瓶兒去了。玉樓抱弄孩子說道:“穿著這衣服,就是個小道士兒。”
都是抱,心態(tài)卻不一。潘金蓮是明捧暗諷。
金蓮接過來說道:“什么小道士兒,倒好相個小太乙兒!”被月娘正色說了兩句,便道:“六姐,你這個什么話?孩兒們上,快休恁的!”那金蓮訕訕的不言語了。
一回,那孩子穿著衣服害怕,就哭起來。李瓶兒走來,連忙接過來,替他脫衣裳時,就拉了一抱裙奶屎。孟玉樓笑道:“好個吳應(yīng)元!原來拉屎也有一托盤。”
孟玉樓基本上還是羨多于妒。對小生命有一份愛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