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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西門慶玉皇廟打醮吳月娘聽尼僧說經(jīng)(4)

劉心武評點(diǎn)《金瓶梅》 作者:(明)蘭陵笑笑生


到了寶殿上,懸著二十四字齋題,大書著:“靈寶答天謝地,報(bào)國酬恩,九轉(zhuǎn)玉樞,酬盟寄名,吉祥普滿齋壇。”兩邊一聯(lián):

先天立極,仰大道之巍巍,庸申至悃;昊帝尊居,鑒清修之翼翼,上報(bào)洪恩。

西門慶進(jìn)入壇中香案前,旁邊一小童捧盆巾盥手畢,鋪排跪請上香。鋪氈褥,行禮叩壇畢。原來吳道官諱宗哲,法名道真。生的魁偉身材,一臉胡須;襟懷灑落,廣結(jié)交,好施舍;見作本宮住持。以此,高貴達(dá)官多往投之做醮。席設(shè)甚齊整。迎賓待客,一團(tuán)和氣。手下也有三五個徒弟徒孫,一呼百諾。西門慶會中常在建醮,每生辰節(jié)令,疏禮不缺。何況西門慶又做了刑名官,來此做好事,送公子寄名,受其大禮,“何況”一句不可少。

如何不敬?

那日就是他做齋功,主行法事。頭戴玉環(huán)九陽雷巾,身披天青二十八宿大袖鶴氅,腰系絲帶。忙下經(jīng)筵來,“符碼”越復(fù)雜,越令信者入彀。

與西門慶稽首道:“小道蒙老爹錯愛,迭受重禮,使小道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就是哥兒寄名,小道禮當(dāng)叩祝,三寶保安,增延壽命,尚不能以報(bào)老爹大恩;何以又叨受老爹厚賞?許多厚禮,誠有愧赧。經(jīng)襯又且過厚,令小道愈不安?!蔽鏖T慶道:“厚勞費(fèi)心辛苦,無物可酬,薄禮表情而已?!?/p>

敘禮畢,兩邊道眾齊來稽首。一面請去外方丈,三間廠廳名曰松鶴軒,多是朱紅亮槅,那里自在坐處待茶。西門慶見四面粉墻,擺設(shè)湖山瀟灑,堂中椅桌光鮮,左壁掛黃鶴樓白日飛升,右壁懸洞庭湖三番渡過。正面有兩幅吊屏,草書一聯(lián):“引兩袖清風(fēng)舞鶴,對一方明月談經(jīng)。”西門慶剛坐下,就令小廝棋童兒:“拿馬接你應(yīng)二爹去。只怕他沒馬,如何這咱還沒來?”玳安道:“有姐夫騎的驢子還在這里?!蔽鏖T慶道:“也罷?!狈指镀逋祢T接去。那棋童從山門里面牽出來,騎了一直去了。

吳道官誦畢經(jīng),下來遞茶,陪西門慶坐,敘話:“老爹敬神,一點(diǎn)誠心,小道怎敢惹罪?各道多從四更起來,到壇諷誦諸品仙經(jīng),并玉皇參行醮經(jīng)。今日,三朝九轉(zhuǎn),玉樞法事,多是整做。將官兒的生日八字,另具一文書,奏名于三寶面前,起名叫做吳應(yīng)元。太乙司命,桃延合康;壽齡永保,富貴遐昌。小道這里又添了二十四分答謝天地、十二分慶贊上帝、二十四分薦亡,共列一百八十分醮款?!蔽鏖T慶道:“多有費(fèi)心?!?/p>

不一時,打動法鼓,請西門慶到壇看文書。西門慶從新?lián)Q了大紅五彩獅補(bǔ)吉服,腰系蒙金犀角帶。

好鮮亮神氣的官服。

到壇,有絳衣表白在旁先宣念齋意:

大宋國山東清河縣縣牌坊居住,奉道祈恩酬醮保安信官西門慶,本命丙寅年七月廿八日子時建生;同妻吳氏,本命戊辰年八月十五日子時建生;

進(jìn)入倫理座次,則只有正配與產(chǎn)子妾的“座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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