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兩步,就聽到老劉說:“等一下。”
我站住,轉(zhuǎn)過身,看到老劉坐在副駕上。他四下看了看,然后表情慢慢凝重起來,舉起手給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那一刻我想起了徐衛(wèi)東,但在這里,我不能給他回禮,于是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然后背起背包,跨過河邊的幾個泥坑,上了那條破舊的機動船。船夫拿出一個塑料布裹著的墊子遞給我,指了指船頭的空地,示意我找地方坐,接著拿起搖把發(fā)動起船尾的柴油機。幾聲老人咳嗽一般的聲音后,那臺渾身顫抖的柴油機冒著黑煙啟動了,推動著笨重的船身朝河中心駛?cè)ァ?/p>
我朝岸上望去,老劉還坐在車里看著我,見船開動了,才掉轉(zhuǎn)車頭,三拐兩拐消失在樹林中。
船夫坐在船尾掌著舵,呆呆地望著前方,嘴里哼唱著些不知名但是很難聽的曲調(diào),而我則一直盯著那臺顫巍巍的柴油機,生怕它一口氣沒上來,熄了火。河上各式各樣的船漸漸多起來,偶爾有一艘破舊的拉著西方游客的私人游船駛過,船上的游客隔著十幾米的水面沖我揮手,興奮地喊著:“Hello!”我一一報以微笑,我現(xiàn)在的樣子可不就十足像個游客。
發(fā)綠的水面上漂浮的垃圾和死魚越來越多,潮悶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船漸漸減了速,朝岸邊一個凌亂的碼頭靠去。岸上混亂地搭著各種顏色的遮陽棚,棚下的小販向過路的旅客用熟練的中文或英文兜售著手中的貨物,偶爾會有一兩個當?shù)氐男『㈡音[著跑過……
這混亂的場景讓我有些煩躁,我對這里風土人情的實際認知度幾乎為零,我要在這樣的人群中找到我的新搭檔程建邦,而且最好在他認出我之前認出他來。如果我站在岸上像個傻子似的左顧右盼,最后被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的他拍下我的肩膀,把我找出來,那么第一面,我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