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走到了巖石背后,卻站住了。巖石背后,臥著兩頭野牦牛。一頭身形龐大,另一頭還很幼小,偎著它,半個身體都覆蓋在了它厚重的皮毛下面。它們瑟縮著,被風(fēng)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是,當(dāng)大的那只看到了我們,幾乎條件反射一樣,猛然站了起來,同時發(fā)出粗重的呼吸聲音。在它凌厲的注視下,我們后退了一步。它抖一抖身體,低沉地“哞”了一聲,向我們逼近了一步。銀鬃受驚一樣,斜著身體在雪地里踉蹌了一下。
我們只有離開。
終于在半里外的地方,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頂帳篷。走近的時候,一塊積雪正轟然從帳篷上滑落,讓我們看到它斑駁晦暗的顏色和一個很大的窟窿。我想,這或許是個登山隊的廢棄品,但對我們卻好像天賜。
我們掀開門簾,看到里面已有兩個人。是一對青年男女,靠坐在一起,神情頹唐??吹轿覀儯凵駞s如同剛才的牦牛一樣警惕。在我們還在猶豫的時候,男的說,進來吧。
帳篷突然充盈了。英珠望望外面,對貢布說,讓弟娃進來吧。貢布出去牽了韁繩。當(dāng)魚肚探進了頭,年輕男人很大聲地叫起來,馬不能進來。
英珠一愣,幾秒鐘后,她半站起來,對男的深深鞠一躬。我們聽到近乎哀求的聲音,先生,它年歲很小,這么大的風(fēng)雪。
男人不再說話,將頭偏到一邊去。
我們靜靜地坐在帳篷里,聽著外面呼嘯的風(fēng)聲。這聲音如同落進了旋渦一樣,慢慢地遠了,消失了。周而復(fù)始。積雪漸漸厚了,在篷頂上滑落,簌簌地響。突然墜下,便發(fā)出轟然的聲音。這過程也令人心悸。雪混著風(fēng)從帳篷的窟窿灌進來。年輕的女孩使勁打了個噴嚏。貢布站起身,在包里翻找,掏出一塊毛氈,又從隨身的荷包里取出了粗針與麻線,對我說,小伙子,幫個忙。在我的協(xié)助下,他將毛氈鋪在窟窿的位置,開始一針針地在帳篷上縫。
鬼天氣
青年男人惡狠狠地罵了句。
這成為陌生人對話的開始。我們于是知道 男的叫永,女的叫菁,從成都來,是和大隊伍失散的登山隊員。失散是因為疏忽,疏忽是因為沉溺于愛情。他們身邊擺著專業(yè)的登山設(shè)備,這會兒靠在帳篷上,狼狽地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