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也不敢多問,看她樣子是不開心的。他有相當高的說話藝術(shù),但是也深知言多必失,不如不說,萬無一失。
于是兩個人都是靜靜的,好像睡著了一般,只讓這車子狂奔在這繁華卻又有些蒼茫的大上海夜色中。
遇到紅燈,張教授沒來得及搶過去,只得停下來,不禁嘆了一口氣,準確說,是半口氣,因為他馬上想起來金子琪坐在身側(cè)。在他的哲學里,一個男人,是不允許在一個女人面前流露出半點兒消極情緒的,只是金子琪何等聰明,她借此來問他:"你們男人都這樣好勝嗎?這樣停一停,也都不愿意的嗎?"
張教授并不很奇怪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金子琪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說:"停下來,可能就沒有機會在這樣的夜色里與你共賞這魔都夜景了。"
"你這樣一說,好像拼死拼活,都是為了女人一般。我可承受不起。"
"呵呵,男人做這一切,當然不都是為了女人,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夠體現(xiàn)出男人做這一切的意義來啊。"
可是只有女人,才能夠體現(xiàn)出男人做這一切的意義來啊。這句話叫金子琪好一陣沉默,半晌,她說:"我有些累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張教授真切的失望在臉上表露出來,他想說點兒什么,又馬上意識到是徒勞無功的。本來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的,原本以為春宵一刻,若無,也絕非災難,那今晚,就讓她游回去吧。他當然想不到這其中微妙的心思轉(zhuǎn)折,說起來,還是為了自己一句話的緣故。只是到了嘴邊的鴨子飛走了,總是難免叫人心情沮喪。
張教授將金子琪送回"祺"會所。物歸原主,他秀了一下成語,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妥,換了一個,完璧歸趙?還是覺得不貼切。金子琪的心情慢慢回漲了,"你是護花使者,為我保駕護航,現(xiàn)在我打道回府,你也就可以跪安拜別了。"張教授撫掌大笑,"哈哈,算命的說我這命里要么遇見一個美女要么遇見一個才女,沒想到在你身上把兩個都遇上了呢。"
金子琪一眼看見倩倩坐在門口臺階上,愣愣地看著延安西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金子琪能猜到她此刻心中的落寞。今天晚上安排了讓她來接待王導與菜哥,其實也并沒有過多期許,混個眼熟,說不定揀個機緣。誰知道王導對她不聞不問的,先不說她心氣高,只要是個女生,都受不了這樣的冷落。張教授顯然也看到了,在一邊說:"看來,今晚不只是你一個人心里難過哦。"
"我現(xiàn)在心情倒是很好的,要不張教授也去開導開導她?"
張教授搖了搖頭,"汽車沒汽油了,我要去加一些。"
金子琪道:"那也好,回去早點兒休息吧,今晚真的辛苦你了。"她開門下車,再無幾個小時之前那樣的熱情來送別張教授,只輕輕揮了揮手,看著墨黑的車子撞進流彩的夜色中,便快步走到倩倩身邊來。她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走到她身邊了,卻也只能坐下來。女孩子之間好像只能如此了,相互依偎著,拉著手,肩膀也并不厚實,但是仍舊,全部借你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