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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沒有一絲風(fēng)。陳海茉搭乘的這輛出租車貌似沒有冷氣，司機(jī)替她將整個車窗全部搖下，陳海茉依然覺得熱，白色的校衫后襟整個貼在了背上，黏糊糊的。

偏偏趕上下班時間，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按部就班地交錯著，人流卻依然擁堵。一時間，四周全都是車鳴聲，和著車載電臺里節(jié)奏強(qiáng)烈的快歌，嘈雜而混亂。

“叔叔，能不能快點(diǎn)兒？”海茉催促著司機(jī)。

年輕的司機(jī)在后視鏡里打量了海茉幾眼，似乎覺得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女生稱作“叔叔”是很奇怪的事情。司機(jī)向窗外探探頭，說道：“你看看前面那些車，都堵著不動，我想快也沒辦法?！?/p>

陳海茉只得重新收拾起耐心，右手下意識地擰著校衫上的扣子。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著，她像是嚇了一跳，鼓起勇氣把手機(jī)掏出來，看著季修梵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按了拒聽鍵。

車租車司機(jī)百無聊賴地玩著無線電臺，信號斷斷續(xù)續(xù)的，偶爾傳出陌生人的對白，帶著濃重的安城口音。

“哥們兒，繞行吧，海悅賓館那一時半會兒是過不去了，車都堵這兒了。這幫搞新聞的竄得比兔子還快，人才剛跳下來，他們就都到了?！?/p>

“我靠！死人了啊？”

“聽說是從八樓跳下來的，當(dāng)場斷氣?！?/p>

小司機(jī)立時興奮起來，興趣盎然地打算和同行好好分享下這個八卦，一回頭卻見陳海茉臉色蒼白地干嘔起來。

“哎喲喂，你可別吐我車?yán)铮】?！快！把車門打開?！?/p>

陳海茉踉蹌地下了車，只覺得一顆心堵在了嗓子眼里，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身體軟綿綿的，像一只不由自主的提線木偶，失去了主人的操控，茫然不知所措。

她呆呆地在車流中間站了一兩分鐘，那些嘈雜的噪音變成了單調(diào)的耳鳴聲。她回頭，看見出租車司機(jī)對自己啟合著嘴唇，卻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巨大的恐懼感像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正被命運(yùn)掌控著收起來，一點(diǎn)點(diǎn)向她逼近，將她團(tuán)團(tuán)包裹。

然后，耳朵里又想起一聲巨響。

砰——

耳道里堵塞的地方炸裂開，車流聲重又清晰。

“上不上車啊！快點(diǎn)，警察要過來了?！彼犚娝緳C(jī)極不耐煩地對自己吼著。

她擦了擦眼角，拔腿就向著海悅賓館的方向跑去。嶄新的米色羊皮涼鞋大力摩擦著柏油路面，震得腳掌生疼，鞋子上的一只蝴蝶結(jié)不知幾時被甩了出去。這雙鞋還是陳驍城前些天送自己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