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曉春一下看到四周飄了很多小桃心兒。

“嗯……好?！彼{田的臉左繃右繃，繃不住了，嬌羞了地笑了一下，立刻恢復(fù)原狀。

“媽？”常曉春驚了，說，“媽，你再笑一下。”

“犯什么神經(jīng)病呢。”藍田瞪她。

常曉春幾乎喜極而泣：“媽，我居然從來沒發(fā)現(xiàn)，你笑起來有酒窩？”

“田田，你有酒窩？”袁玨生驚喜地捧著藍田的臉，好像她不是有酒窩而是有了。

袁玨生說：“你以后一定要常笑笑，好嗎？”

藍田愣了一下，拍掉袁玨生的手，低下頭，默默地，像個好孩子一樣，一手扶著碗，一手拿起筷子吃飯。

常曉春看到一滴眼淚落在她的碗里。

守歲的傳統(tǒng)讓位給了媽媽的新婚之夜。常曉春關(guān)好門，關(guān)好窗，裹了被子坐床邊發(fā)呆。

拜年的電話打來好幾個，都是她的朋友。媽媽在這個城市里沒有親戚，不交朋友，也不跟爸爸的親戚來往。

時光打來，常曉春說了媽媽結(jié)婚的消息。

時光聽出她不高興，笑著說：“你還有我?！?/p>

常曉春空落落的心，一下就被填滿。

晚上還是失眠了。她不愿意獨自留在家里忍受心中不時冒出的酸澀，干脆起來穿好衣服出門散心。

沒有猶豫，她背著一盒袁玨生帶來的煙花，拿了鑰匙躡手躡腳地出了家門。

三十晚上的街道，不停地有煙花墜落。她急著步子，眼睛忍著不去看煙花，一口氣跑到了開發(fā)區(qū)邊上的高速路上。

車很少，很疾，很瘋。她都沒看清它們就掠過去了。

放眼望出去，路是灰白色的，細長地延伸到遠方，末端連著一只叫做“星空”的風(fēng)箏。路兩邊，高大的廠房和風(fēng)車錯落地站在廣闊平地上，像一個個正朝著天空呼喊的巨靈。

原地旋轉(zhuǎn)著看清楚天地的全貌，她錯覺是站在了她夢里的那片荒原之上。

她很少半夜出門，更加沒有在年三十出來過。第一次知道大年三十晚上的高速公路長什么模樣。

把面前的景象牢牢記在腦中之后，她點燃了帶來的煙花。

做人要學(xué)會哄自己開心。

假裝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常曉春抱著膝蓋坐在荒蕪的草地上，欣賞天地間只為她一個人盛開的花火。

看不見人煙的原野里，朵朵煙花像第一次出門的精靈，歡呼著，驚奇又喜悅地躥升至天空。

燦爛火光映照在臉上，常曉春想，她一定要把時光帶來這里看看，她要牽著他的手在這條路上慢慢地走，一步一步地幸福下去，永遠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