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生

掩埋在沙土的古船，

伸向黑暗的桅桿，

神秘氣息籠罩的沙洲。

神兔把他們引領(lǐng)到此，

是否揭開傳說中的秘密？傳統(tǒng)的龍舟選手賽，要闖過五場競比考核。這五場考核分別是龍舟賽手的五個位置：碇手、舵工、上斗、扳招和繚手。這是一場民間傳統(tǒng)的冒險者游戲，三分之二以上的參賽者在爭奪碇手的第一道關(guān)口就要慘遭淘汰。碇手比的是泳技和體力，舵工比的是臂力和掌舵技術(shù)，上斗要求隨時掌握船上所有數(shù)據(jù)變化，而扳招則要求對天氣和環(huán)境作出準(zhǔn)確判斷，繚手作為捕盜的助手，要求具備各種綜合素質(zhì)和能力。

夢生和木材在第一場比賽中，抓鬮抓到了一個組。昨晚為了追一只野兔，兩個人像兩頭獵豹一樣沖進(jìn)了荒涼無邊的湖灘。野兔就像是黑暗中的閃電，奔跑得像影子一樣無聲無息。木材和夢生就像從地面上刮起的兩股旋風(fēng)，他們一前一后追趕著野兔，經(jīng)過大半個晚上的追逐，到最后兩個人幾乎同時抓住了野兔。

夢生抓住的是兔子的前腿，木材抓住的是兔子的后腿，按照規(guī)矩這個時候木材應(yīng)該自動松手認(rèn)輸。可是木材已經(jīng)紅了眼，他不顧一切抓住兔子的腿就往身邊拽。夢生當(dāng)然不肯松手，他也抓住兔子的另一條腿往自己這邊拽?？諝庵袀鱽硗米铀毫训穆曇?，一道血劍嗤的一聲濺滿了兩人的衣袖。

兩個人頓時呆住了，這是一個不詳?shù)恼最^。這不是一只普通的野兔，它是陳老大千挑萬選出來，并且是在河神廟前祭奠過的靈兔。靈兔有一雙寶石一樣的眼睛，還有兩對如巖羊一樣迅捷奔跑的腿。

靈兔從河神娘娘的眼皮下放跑，眾人看到河神娘娘的雙目像閃電一樣突然發(fā)出了光芒。靈兔在神光的指引下箭一樣射了出去，跟著射出去的還有兩個敏捷的身影。木材和夢生緊跟在靈兔的后面鉆葦叢，趟淤泥，越野灘，木材的鞋子陷入了泥沼中，夢生的衣服被堅硬的葦叢掛住了，可是靈兔還在往前飛竄。

木材幾乎從記事時開始，就在為迎接這場比賽做準(zhǔn)備。即使閉上眼睛，他也能找到這里的每一條小溪，認(rèn)出這里的一草一木。過了牛頭山，過了螺螄嶺，再往前跑就是陳老大說的禁區(qū)。木材心里打了一個激靈，盡管以前他曾經(jīng)踏入過禁區(qū)，但是那是在大白天，是陳老大計算好的日子，而且有爹和陳老大陪伴。比賽之前，陳老大特別叮囑他：今年天象有異，不要輕易踏入禁區(qū)。木材這么想著，腳步自然慢了半拍。

夢生好久沒有參加此類比賽了，他把在部隊中學(xué)到的本領(lǐng)，全部施展了出來。他并不是為了獲得捕盜榮譽，比榮譽更重要的是他身負(fù)的任務(wù)。木材本來不愛說話，他和木材分開五年，再次見面時，兩個人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蛟S是受貴生那句話的影響，夢生感覺木材變了很多。木材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有什么事瞞著夢生。夢生了解木材這個人，他不想說的話，打死他也不會說。你只有贏了他，他才會更加尊敬你，才會把你當(dāng)真正的朋友，才肯把掏心的話對你說。

木材看著夢生踏入禁區(qū)，他當(dāng)然也不能停下來，也跟著沖了上來。木材和夢生一個人手上拎著一條兔子的腿，兔子的血滴滴答答流淌著。他們互相瞪了對方一眼，木材赤著雙腳，高大威武地佇立著，滿面黧黑虎著臉。

木材不是為了那筆100萬元的獎金，也不僅僅是為了捕盜的榮譽。陳老大賽前公開揚言：誰獲得捕盜榮譽，他就把女兒飛魚嫁給誰。木材和飛魚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木材把陳老大的話，理解為對他的激勵。木材沒有想到，好友夢生沒有和他打招呼，就作為他的對手直接就殺了出來。木材對夢生很有些氣憤，他心里道：你明明喜歡娥子，為什么還要跟我爭飛魚？

夢生站在距離木材不到三米遠(yuǎn)的地方，他清秀的臉上被劃出了道道血痕。他的背心被刮破了，風(fēng)吹過來，破了的背心在他頎長的身體上旗幟一樣飛揚。夢生對木材剛才蠻橫的行為頗為生氣：明明是我先抓住的兔子，為什么你還要跟我搶奪？

兩個對手在黑暗中對峙著，四只互不示弱的眼睛逼視著對方，射出鬼火一樣的磷光。比賽采取的是淘汰制，這就意味著，兩個人當(dāng)中，必然有一個要被淘汰。因此每一場比賽，都像決賽那么重要。被淘汰掉的人，再也無緣決賽了。兩個人向來是心息相通，彼此太熟悉對方，此時此刻，空曠的湖灘寂靜無聲，他們可以聽得見彼此緊張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