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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分(2)

帕諾拉馬島奇談 作者:(日)江戶川亂步


廣介的視察之旅好似走馬觀花,但這一趟奔忙也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他巡視了名下遼闊的田野、杳無人跡的密林、寬廣的漁場、木材加工廠、柴魚加工廠、各種罐頭加工廠,還有菰田家投資的事業(yè),他不禁再次為自己的富裕震驚不已。

通過這次巡視,他究竟看到什么、有什么感想?詳細(xì)情形無暇一一記錄于此,總之,他確定自己擁有的財(cái)產(chǎn)和先前角田老人呈交給他的賬冊估計(jì)額一致——不,更甚于此。

每到一處,他都受到熱情的款待,心中不斷盤算著,要通過什么方式才能有效處理這些不動產(chǎn)及營利事業(yè),并兌換成現(xiàn)金?從哪部分入手、按照什么樣的順序最不容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哪間工廠的老板看起來較難對付,哪位山林的管理員看似愚蠢無能。比起工廠,或許先把山林脫手較為合適。另外,附近有沒有等待收購的山林經(jīng)營者?同時,他利用一道出行的機(jī)會,全力籠絡(luò)角田老人,總算成功打開他的心房,讓他成為處理產(chǎn)業(yè)時的商量伙伴。

在這趟旅程中,廣介全然不需特意演出,便徹底化身為大富豪菰田源三郎。他手底下的一干管理人員對他畢恭畢敬,一見他就低頭叩首,絲毫不起疑,每到一個旅館,迎接他的陣仗都像在款待一位諸侯,沒人敢無禮直視,不管到哪個地方都會碰見和源三郎熟識的人,有時還會有熟識的藝伎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說:“老爺好久沒賞光了?!边@使得他越發(fā)膽大妄為,而越是大膽,他的演技就越是爐火純青。如今他早不為可能會被人識破真面目而憂慮,因?yàn)樗F(xiàn)在覺得那個名叫人見廣介的窮書生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消說,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令他無法置信,他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但與其說是喜悅,不如說是荒謬,與其說是荒謬,更像內(nèi)心空虛地飄浮在云霄之上,猶如身處夢境中。他時而無比焦躁,時而又泰然自若,矛盾的心境難以用確切的言辭來形容。

于是,他的計(jì)劃一步步落實(shí)著,不過惡魔并未在他事先預(yù)期且早有防備的地方現(xiàn)身,而是從另一頭,連他都沒預(yù)料到的角落漸漸顯現(xiàn)出朦朧的形姿,一步步侵入他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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