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讜r失禮了?”
一記轟雷,振聾發(fā)聵。
果不其然。步入寢樓,婉瀠為自己的先見之明頗感欣慰,方才未入后院即打發(fā)了兩個丫頭,就是防著這位爺?shù)睦茁暣笞鳌?/p>
“你說,你說,你說,本王何時失禮了?”慕曄兩手握她肩頭,兩眸充斥著盛怒熱焰,死死將她盯住,一聲高過一聲。
“王爺,那不過是對外的客套……”
“誰要你和那個下流胚子客套了?誰準了?”他兩道墨似的濃眉直直立起,“你當著本王的面,和那個下流胚子言來語往,是當本王不存在嗎?你置本王于何地?”
“王爺……”
“你明明親眼見著本王和那個下流胚子交惡,你是本王的女人,不與本王同聲同氣倒也罷了,居然還對下流胚子笑臉相向,你是想氣死本王嗎?”
“王爺……”
“那個下流胚子膽敢調(diào)戲本王王妃,按律斬他十次亦不為過,你急匆匆把我拉了回來,難道是怕本王當真殺了他?你和他不過是萍水相逢,憑什么對他多方維護?憑什么?憑什么?”
“你鬧夠了沒有?”突地,她星瞳圓瞠,一字一句道。
“……呃?”他一窒。
“請問王爺,云水湖上,臣妾可曾失儀失態(tài)?”
“沒有。”
“請問王爺,臣妾可曾有悖婦德與人言語曖昧眉目傳情?”
“沒有!”
“請問王爺,臣妾自始至終,可曾觸犯過你逍遙王的王威尊嚴?”
“……沒有!可是……”他嚅了嚅豐唇,又道,“你那份虛假的恭敬,本王更不喜歡!”
“你……”她氣極惱極,“你走,你……你今夜去睡書房!”
他一震:“為什么?”
“因我生氣了!”
“……本王也很生氣!”
“是?!彼ΓΦ妹滥刻N火,貝齒切咬,“所以,臣妾恭請王爺移架他處,以免臣妾惹得王爺更加生氣,請!”
“本王不走,本王偏不走!”他甩身,大剌剌坐在酸梨枝圈椅上,挺胸抬頭,大眼珠子與她理直氣壯地對望。
“好?!彼h飄下拜,“臣妾告退?!?/p>
他大急,一個箭步閃至她身前,兩臂大張,“你要去哪里?”
她低眉順目:“此地留給王爺清修,臣妾不敢打擾?!?/p>
“……走便走,本王還怕了不成?”他反手扯下門閂,室門訇然大開。
她還沒動身,一只威風(fēng)八面的長腿已先她跨出門外。
一刻鐘后,芳涵、芳蘊兩張小臉忐忑現(xiàn)于門后,揣著萬分的小心湊近主子跟前,問:“小姐,您又把王爺趕出去了呀?”
距六月六,又是三天過去。
盡管府中下人并不能如芳涵、芳蘊這兩個主母的貼身丫鬟一般窺聽得到主子之間發(fā)生種種的細枝末節(jié),但當王爺再度獨宿書房,諸人說不得又要杯弓蛇影謹小慎微起來。
然而,這三日,王爺并沒見前度的電閃雷鳴。每日,出門巡視,回府接見地方官吏,抑或留府舞劍閑讀,出入行坐皆如往常無異,眉目之間仍是日晴月明,見不著半點的陰霾堆積。
有鑒于此,下人們懸了三日的心弦逐漸放下。
但,表象畢竟是表象。
“方才冷總管又來了呢?!?/p>
初夏午后,漪蘭亭內(nèi),貴妃椅上,婉瀠膳后小睡。芳涵為主子覆了薄毯,一把將芳蘊拉出亭子,悄聲道。
“說些什么?”
“能說什么?還不是老生常談?!狈己擦似沧靸?,道。
芳蘊張望了亭內(nèi)一眼:“可是,小姐像是還沒有消下氣去呢?!?/p>
“是哪,說也奇怪了,咱們伺候小姐這么多年,小姐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好,哪一回二小姐惹了老爺、夫人生氣不是小姐從中說好話的?怎一遇著王爺姑爺,小姐就像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