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在前來接駕的一干下人面前,逍遙王笑顏溫煦,隨和平易。然而,婉瀠極明白地發(fā)現(xiàn)從來都是八面玲瓏的冷總管噤不敢語。
“你們兩個下去,沒有本王吩咐,不得近寢樓半步?!惫?,寢樓門前,逍遙王溫和表象盡褪,冷聲道。
他命的,自然是兩個對妻子亦步亦趨的丫頭。
芳涵、芳蘊一時怔住。
“還不走!”慕曄遽然回身,眉懸嚴霜,哪里還是那個倜儻隨意的逍遙王?
兩個丫頭駭?shù)靡活潱骸巴鯛敗?/p>
“下去吧。”婉瀠道。原來,逍遙王爺所說的“風大雨大”,并非這梅雨時節(jié)的綿綿細雨,而是王爺大人的雷霆萬鈞。
“小姐……”王爺這等氣色,兩個丫頭哪敢舍了主子一人在此?
“我要沐浴更衣,你們下去準備……”尾音未落,手腕即被箍住,身子隨之而動,一聲巨響過后,雕花紫漆雙扃重重闔上,將主仆三人隔離開來。
“本王的懷抱,你當真待得如此不甘愿?”
重重撞進了一個強硬如巖石的胸膛上,她才想勉力穩(wěn)起身軀細問這王爺?shù)睦做瓘暮味鴣?,頭頂便有巨雷炸響,炸得她近乎耳暈目眩。
“本來早早便曉得,你性好安靜,喜讀書,遠戲耍,以那通判夫人的庸俗,更不可能入了你的眼界,你今日執(zhí)意出門,已經(jīng)讓本王奇怪了,本王到了戲園方才明白,本王的王妃是去與舊情人唱樓臺會去了?!?/p>
舊情人?樓臺會?那是什么?她掙身抬頜欲問,又耳聞得咆聲如獅——
“安生待著!本王的懷抱就這么委屈你?”
“王爺……”
“無論本王當初是以什么樣的手段娶了你,你已然嫁給了本王,已然和本王做了有名有實的夫妻,就該離那個尚不文十萬八千里!”
尚不文?尚……冠文?
“王爺……”
“尚不文那廝著實可惡,本王已經(jīng)依從先前承諾給了他們舉家一條生路,居然還敢覬覦本王的王妃,著實可惡!可惡!可惡!”
“王……”
“怎么,聽我罵那個虛有其表的斯文敗類,你不喜歡聽了?不喜歡也要喜歡,不想聽也要聽,本王要做的,不止是罵!”
“王……”
“你以看戲之名……”
“你鬧夠了沒有?”她倏然仰首,星眸怒芒熠熠,厲聲嬌叱。
“你……”端靜秀雅的妻子突然如此,他反而一時呆住。
“是不是打你出現(xiàn)在華生園,看見我與尚冠文那時始,便已然為我斷定了罪名?我以出門看戲之名,行私會情郎之實,是不是?”
“什么情郎!哪里來的情郎?你是我慕曄的妻子,那尚不文……”
她柳眉冷挑:“這不是王爺適才御口親封的吧?王爺已然將尚冠文封為婉瀠的舊情人……”
“怎么可能?”慕曄濃眉擰緊,好生困惑。
這、個、人!她氣極:“您逍遙王是什么人物?怎會判斷失誤?其實閣下很清楚我與尚冠文在華生園僅僅是湊巧偶遇,您這番怒火,無非借題發(fā)揮。在此,臣妾恭請逍遙王大可不必,您想如何發(fā)落臣妾,想如何懲辦臣妾,盡請發(fā)落懲辦就是,不必費心為臣妾羅織罪名,臣妾俯首領受?!?/p>
他豹眸大瞠:“本王幾時說過要發(fā)落懲辦你來著?”
她冷笑:“還須王爺明言嗎?王爺適才已經(jīng)為臣妾尋齊了罪名,為人婦者,若有那等大罪壓在頭上,丟的不僅僅是您逍遙王爺和逍遙王府的尊貴顏面。婉瀠隱約記得兩個丫頭談起過墻外發(fā)生的一樁民事,有一婦人與人私通,已被官府判以了流放之刑,其族人仍將其入豬籠沉江水。不知王爺是想使婉瀠流放荒蠻之地,抑或入籠沉江呢?”